皇后今天被废了吗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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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贺绥越多喝了两滴马尿,便开始凑过去哥俩好地搂着赵成洲的肩膀,嬉笑道:“赵大人,恭喜高升啊!这才多少年,赵大人就从八品官升到二品大员,真是好福气啊!”
赵成洲闻着旁边扑鼻而来的酒气蹙了蹙眉,然后不经意间避开,冲他微微点头,“多谢贺大人。”
贺绥越丝毫没有被人嫌弃的自觉,通红着一张脸,笑着摆手道:“哪里哪里。这都是赵大人的本事。”
赵成洲微笑着点头,没有说话。
可贺绥越哪里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他又道:“诶,对了,赵大人,你今年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吧?怎的还没听见过你要娶妻的消息呢?是不是没有合心意的?哎,这男人嘛,身边总是要有个知冷热的人,这日子才有劲儿。”
旁边的大臣听了,也笑道:“是啊,是啊,都说是先成家后立业,这赵大人已经有这样大一份家业了,怎么还没娶个媳妇儿呢!”
这赵成洲到底是青年才俊,长得模样俊俏不说,身家官位个个都是翘楚,若是自家的女儿能嫁给这样的人……旁边不乏有起了心思的大臣,也跟着哄笑几句。
底下的笑闹声越来越大,叫上面想不注意都难。
可霍长君却有些冷了脸,赵成洲为何不娶妻,这一点,恐怕没有几个人比她更清楚。
她叹了口气,过去的都过去了,这又是何必呢,苦了自己。
又是一口闷酒下肚,旁边传来一道低微的嘲讽声,“怎么,这就不舒服了?你该不会觉得他不娶妻是为了你吧?”
霍长君无言,不想和他说话。
她又倒了一杯薄酒,可还不等她贴近唇边,谢行之竟是一把抢过她的酒杯,冷着一张脸,“你还真以为他是为了你不成亲!霍长君,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长成什么样,他会喜欢你吗?”
他声音略高,旁边的宫女太监都听见了,顿时气氛一僵。
霍长君叹口气,望着他很是无奈,从前怎么不记得他这么喜欢胡说八道,她伸手,低声道:“今日除夕,群臣俱在,我不想跟你吵架,酒杯还我。”
谢行之捏着酒杯,看着她,脸颊微鼓,最后把酒杯重重往她手上一放,酒洒了一她手,冰凉透骨。
他冷冷道:“别自作多情了,人家根本看不上你这样的。”
霍长君冷笑一声,“那是自然,就如同你从前无权无势时,苏怜月也看不上你一样,你我半斤八两,谁也别瞧不上谁。”
谢行之被她激得都气笑了,“牙尖嘴利,你如今倒是越来越放肆了。”
霍长君点点头,承认道:“和你学的,彼此彼此。”
原来她也能游刃有余地面对这些,她也能口齿伶俐地反击别人的伤害,而不是像从前那般气得只会握拳头。
霍长君饮了一口薄酒,笑容中透着无奈。
谢行之冷哼一声扭过头,猛灌一口酒。
这落在旁人眼中的情人耳语倒是叫人多瞧了几眼,尤其是右下边的苏怜月,眼底的情绪难以辨别。
下面的人倒是没注意这小插曲,依旧在喝酒交谈。
贺绥越道:“哎,我听说那礼部侍郎家的二小姐就挺喜欢你的,要不你就考虑考虑呗?”
他撞撞赵成洲的胳膊,朝着右上方的一位官小姐微笑示好,姑娘瞧了一眼赵成洲,羞得不敢再回头。
“怎么样,长得还不错吧?听说脾气也好,娶回去定能帮你料理好家中的一切。”他极力推销道。
他与赵成洲同朝为官,他年岁还比赵成洲小两岁,家中已有二子一女了,夫妻和睦,自然是觉得这婚姻生活很美好。
赵成洲笑了笑,“多谢,不过赵某如今无心情爱,便不耽搁人家姑娘了。”
“这怎么能叫耽搁呢!”贺绥越立马反驳道,可瞧着赵成洲凉薄的眼神瞬间把接下来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这人什么都好,平时待人接物也不错,算是个谦谦君子,可怎么就是这眼神怎么看怎么冰凉。
贺绥越摸摸自己的后脖子,心底感慨一声,可真凉啊,把他的酒都给吓醒了。
他立马改口道:“行吧,你说不愿耽搁就不愿耽搁……不过,我还是觉得要成婚的好,你是不知道,这俗话说得好,老婆孩子热炕头,人一辈子就活这么点东西。”
他边说边喝酒,旁边的贺夫人给他递了杯温茶水缓缓,看上去,倒真是不错。
“哎,对了,边关如今怎么样了?”贺绥越喝着喝着又回头冒出这么一句。
他想起赵成洲从前是在边关打过仗的,便道,“我之前听人说,那什么铁帽王还是什么铁疙瘩,反正就是那个从前与咱们打得要死要活的那人,好像又回来了。”
赵成洲蹙眉,顿时眼眸犀利地盯着他,“这话你从哪儿听来的?”
贺绥越挠了挠头,迷糊道:“啊,我夫人她表哥随口说与我听的。不知他哪儿听来的,也不知真假。”他一个袭父位的小小史官自然是不知道。
赵成洲顿时抬眸,望着上头,眼眸恰与谢行之对在了一处,谢行之端起酒杯,朝他微微示意了一下,然后笑饮了下去。
霍长君看不懂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自然也懒得猜,她瞥了一眼旁边的苏怜月,见她恰恰望着自己,便微颔首了一下,苏怜月也回了她一个笑容,温柔且和善。
两人眸光相接,夜色之中,璀璨如星。
当晚,赵成洲被赐婚楚家七小姐。
第11章 铁帽王 遇见渣男赶紧跑,及时止损!……
楚家是盛京城绵延百年的世家贵族,被封为一等公爵,先帝,先先帝在位之时就已经是京中的名门望族了。
比之霍家这种纯靠军功上位的新贵自然是位高一等,所以楚玉娇一个庶出的大小姐也敢如此放肆嚣张,也因此,六皇子在逼宫未成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只不过三年前楚家站错了队,如今自然是要低调行事的。但它的百年基业便决定了它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赵家如今能与楚家联姻,那是赵家的荣幸,更何况,赵家是太后母家,若是能拉拢楚家,恐怕谢璟之最后一张王牌都要被抽走,到时候,便再无人能掣肘他的皇权。
而以赵成洲的身份地位,又与谢行之有赵家这层关系,若是他不愿娶楚七,谢行之必然难以胁迫他,他既是答应了,这其中必然有所交易。
他们之间的谋算,霍长君也难以揣测,只是在取珠钗的时候看着镜中忙碌的连雀,问了一句,“这楚家七姑娘是不是才十四岁?”
连雀点头,“是,这位七姑娘是楚家嫡女,早年国公夫人生二公子的时候伤了身子,养了好些年才怀上,家里头宠得很。”
霍长君微微一笑,叹道:“真是花一般的年纪。”
“楚家只有两个女儿。”
连雀替她取了珠钗又解了盘发,道,“楚国公能把七小姐嫁过来,看来是下血本了。不过也是先定下,待及笄便成婚。”
霍长君笑笑没说话,她大抵都能想到这个楚七小姐未来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了。
赵家是谢行之的人,楚家如今两边都站,谢行之对楚国公还有戒心,不可能完全相信。
若是日后恭王得势,那赵家亡,楚七做寡妇;若是日后恭王彻底安分倒台,那楚家连带着遭殃,楚七在赵家的日子难了。
昏黄的烛光下,模糊的铜镜里,她看见去了所有装饰的自己。恍惚间,想起十年前的自己,唇角微微牵动,笑颜如花。
原来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
第二日便是新年。
新年伊始,到处都充满了欢快与喜庆。尤其是皇宫里,各处挂满了红灯笼红绸子,雪天映衬着,红白相间,竟是别有一番风味。
霍长君与谢行之同时出现在各个场合,两个人肩并肩并排走,又或者霍长君稍稍慢他半步。
从前她是最喜欢这种时候的,哪怕繁复的宫装沉重又疲惫,可她心底是欢喜的。
因为她知道这种时候是她向全世界宣告她与谢行之才是捆绑得最紧,天造地设的一对,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祝福他们,甚至歌颂他们。
可是如今,她真的有些疲惫了,大抵是这一口心气断了之后便轻易续不上了。
霍长君陪着谢行之祭拜完祖先之后便是去寿康宫向太后请安。
到底是过新年,太后见了谢行之也有个好脸色,听了二人的贺词之后还给二人都备了一份新年礼物。
太后瞧见她如今脸色好转,和皇帝的关系也变好了,不由得高兴了几分。
她牵着霍长君的手,笑道:“长君今日的气色不错,这件红色的外衫衬你。”
霍长君眉眼带笑,“母后气色也好,一年比一年容颜少。”
“你啊,就是惯会哄我。”太后伸出手在霍长君额头上一点,笑得合不拢嘴。
倒是身旁的谢行之坐着静静地喝茶,临走,才道:“赵成洲的婚事让他上点心,别落了楚国公的面子,若是彩礼不够,可从朕的私库拿。”
太后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不咸不淡道:“这点东西,赵家还是出得起的,皇帝还是多紧着该紧着的人吧。听说苏常在近来夜间多噩梦,皇帝若是有空多去看看吧。”
谢行之垂眸,声音微凉,“儿臣知道了。儿臣告退。”
他看了一眼霍长君,但太后拉着她的手,“长君再陪哀家说会儿话。”
谢行之便先行离去了。
他走后,太后才拍了拍霍长君的手,道:“成洲有封信给你。”
霍长君原以为会是什么求情信,求她帮忙推了这门婚事,可转念一想赵成洲不是这样的人,她又觉得可能是新年祝福的信,但打开一看,瞬间瞳孔张大,急声问道:“这可是真的?”
太后迎着她不敢置信的目光点了点头,道:“昨夜加急催人送进来的。”
“听说是昨夜右史贺绥越喝多了酒后吐真言,他连夜查证过了,消息是从贺夫人表哥程侍郎那里得知的,程家有一奴仆从前在他家当差,后来不知寻了什么路子入了宫,如今在御书房下面当差。”
霍长君顿时脊背一下就塌了,手中的纸条也捏皱了,上面还依稀可见,写着“铁帽王已归”五个字。
她脊背冰凉,这个铁帽王她是知道的,此人名禄军山,于燕国犹如父亲于大汉,都是守护神是英雄,是战场神话。
他曾与父亲对战三十余年,未曾真正败过一仗,二人总是有来有往,难以降服对方。
此人诡计多端又难缠至极,五十余几,身子骨依旧健朗,膝下还有两儿一女,个个是猛将。
犹记得当年她还亲手将铁帽王的二儿子禄元多挑下过马,砍了他半只耳朵,两人在战场上相见那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必要将对方置之死地方肯罢休。
若不是前几年父亲怒激铁帽王,逼得他单挑,伤了他的腿,使他不得不引退休养,恐怕现在还坐镇账中呢。
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霍长君又忍不住想起父亲身上的伤,旁人都有儿女膝下承欢,唯有父亲只剩一身伤痛作伴。
思及此,她忍不住红了眼眶,难怪近来军中无信,“所以,他早就知道了?”霍长君声音微哑。
太后不答,拍拍她的手,道:“所以,你近来别再胡闹了。”
边关战事紧,最难缠的对手又回来了,无疑是提振了燕国的士气,灭了大汉的威风,若是京中再出事,那霍成山的情况便是雪上加霜。
霍长君没说话,鼻尖酸涩。
临走时,太后还叮嘱道:“长君,你要长大些,看得远些。苏常在那儿,你有空去看顾着点,到底要显得你这个皇后能容人大度,才好扳回些面子。”
从寿康宫出来,她没有去找谢行之,也没有回寝宫,而是迎着鹅毛大雪的天在宫中随处走了走。长靴踩在雪地里,发出“沙沙”的声音,霍长君看着这雪白的银色世界,她如今已不再害怕了。
她想起来从前她总是借着怕雪的缘故,一到了冬日便跑到谢行之房里去,他若赶她她便假装委屈害怕,有时候还会可怜巴巴地掉几滴眼泪。
他若不赶她,她就躲在他脚边,也不说话就是支着下巴看着他,有时候还给他磨墨,端茶递水一样不落,明明自己也不是那么喜欢看书,却可以陪着他在书房里待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