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绍良说时,陈暖阳没打断,哪怕是废话,他不停的说喝酒划拳上厕所,陈暖阳也没打断,就在一旁听着,现场除了他的声音,还有刷刷刷笔录记载声,而同样的场景在其余两个房间也适用,好像所有人都统一了口径,说的全部都是生日、喝酒、划拳。

由于人多而时间紧迫,也由于这些总裁们个个都是人精,除了说喝酒外,不肯回答其余问题,扬言要等律师来了再说,所以,一会儿的功夫,审讯室里就换一个人,除去陆绅,这里面儿拢共八个人,陈暖阳武小昭即便是公事公办,也审讯到接近傍晚,一个个审讯完了,却也没放走,先扣着,反正还没到48小时……这并不算什么真正的审查,顶多算是询问,按照正常的程序走一遍,询问案发前后目击者的所作所为,毕竟,现在没有证据,问多了,反而不好。

接近傍晚的时候,武小昭这边儿最先结束,而陈暖阳一人审讯了五个人,量上比他领先一个,所以小昭审完第三个嫌疑人后,发现后面儿没人了,就开始整理笔录,到好一会儿,一号开了,陈暖阳走出来,后头三个人带着审查后的小总裁单独关起,之后,陈暖阳伸了个懒腰,看见武小昭抱笔录在等自己。

“队长!”小昭快步走过来。

“怎样了。”陈暖阳说时,眼睛左右环顾,不见江煜城,而二号的门关上了,陈暖阳和武小昭过去,里头的小门也关上,所以没瞧见里头。

“算了不看了,姐,你看这个!”

武小昭把自己整理好的笔录给她,陈暖阳接过来这一看,不禁皱眉头,然后点头:“写得不错。”

武小昭这份笔录不是笔录员的,是他自己整理的,上面不少疑点,还有两处地方用红笔画了波浪线,表重点,而这重点也是陈暖阳审讯出来的疑点,其实很简单,就是最简单也是最基础的——

喝酒、划拳、上厕所。

“他们应该是统一了口径,在互相包庇。这里头一句遇到旁人也没有,好像他们那么多人就没有结伴去过厕所都是单独的,按照概率分析,不大可能。”

陈暖阳这“嗯”一声,心里也这么想。

武小昭则指着一处最明显的地方——

“还有,这个家伙说自己开场时候去上厕所,这个人说他也在开场时上厕所,但询问他们有没有遇到人,他们都说没有!他们就没在厕所遇上么?还是开了两场饭?这是明显的纰漏!回头二次提审的时候,问问他有没有跟这人遇到、俩人都问!我看他们怎么说!”

陈暖阳抿抿唇,想说什么,但是才开口就懒洋洋的打个哈欠,她现在困的想睡觉,从昨夜到现在,她因为忙活安排那五具尸体,就没合眼,现在眼看着太阳都往西落了,一天一夜没休息,她到底还是个人,又不是神,想休息,但是偏偏又不能,只能打着哈欠道:“啊~嗯~你可以问他有没有遇到冯绍良,或者随便换个人名,诈一诈。”

换做往日,她这么说,那是绝对的帅气,冷酷,可现在那声音是懒懒的、有点疲惫的,还略带沙哑。

武小昭没听出来她的懒散,只是沉思与案件,这案子算是韩画家后的又一巨大挑战,自顾指着他描红的几处他又对陈暖阳:“还有这里、这里,这里……我觉得我待会儿都能唬他们一波!”

陈暖阳看着他指的地方,脑袋里却是已经跟不上思维了,只点头,等他说完了,也走到了办公室,坐下来,闭上眼睛揉眉心吩咐他,“去给我倒杯咖啡来,不要糖,多放些咖啡粉。”

看这案子,恐怕一时半会儿是没工夫睡觉的,她打算喝点咖啡刺激刺激神经,然后再继续。只是这话说完,陈暖阳脑袋里却想起江煜城让她倒咖啡,还故意引诱她喝咖啡的一幕,这一下皱起眉,睁开眼,连困乏都醒了不少,而这时候,武小昭她眉头紧锁,神色困乏,才反应过来陈暖阳昨晚到现在都没有休息。

一瞬间,他的破案劲儿就下去了——

案子诚可贵,破案价更高。

可若姐有事,两者皆可抛!

“对不起姐,我忘了你昨晚没休息,你是不是困了?那你快去休息吧……”

他连连说了两个对不起,神色懊恼的很,而陈暖阳则挥挥手,只让他去泡咖啡。

他才不去:“我不,你不准喝了,你去睡觉!”

这个时候要是有人来这里看一眼估计得跌破眼镜,下巴都给惊讶掉!这还是陈冰冰的小弟,武小昭么?这个唯姐是从的软蛋、小尾巴怎么就变成了说一不二的硬汉?居然敢命令陈冰冰!而陈冰冰呢?陈暖阳本昏昏欲睡的,一下让江煜城的事儿弄醒了,继而又让武小昭逗乐,什么时候轮他来管自己了?可还是耐心解释——

“我喝点儿顶一会儿,留着晚上一起睡,这会儿太阳没下山,我再来两三个小时就行,不然现在睡了,晚上也睡不着,去吧……”

她这样一说,武小昭没法辩驳,只好去泡咖啡。

而好半天,咖啡快喝完的时候,,陈暖阳才看向办公室的门:“江煜城还没有结束?”陈暖阳记得江煜城审讯的是陆绅,陆绅作为他们的老大,理所应当的多审讯一会儿,可他这也太久了吧?

他们这边儿累计八个人都审讯完了,江煜城那儿还没动静,陆绅好像还在里头!

武小昭这摇头,表示不知,而陈暖阳喝了咖啡还是困,便决定去外面走走醒醒神,内勤组送来的笔录就让武小昭继续留下看,找出其中个个纰漏留着二审……

走出门,外面一片安静,同时出现了五名女尸,A队又是倾巢出动,张骞作为痕迹组的除了对白月桥附近进行检验外,还有对死者住所的勘察,于是,办公室里只回荡着陈暖阳的脚步声,她走过人烟稀少的办公室后抵达了二号审讯室。

往里头瞄了瞄,小门还关着,但是从外头能推开,她推开后,万分意外的发现审讯室里没有江煜城!只有脸色微微发白的陆绅!听到动静,陆绅立刻抬头,然后就发现暖阳的到来!

一瞬间,陆绅从低头闭眼调息的状态恢复如常,抬起头看过来,目光灼灼,而陈暖阳心脏一顿,正要收回目光,忽然看到空调温度——

18度!!

目光一怔,她没想到居然有人比她先对陆绅下手,她刚才还想整陆绅,这难道是江煜城干的?

把目光从空调收回来的刹那,她一回头就看见坐在审讯室里的陆绅抬头冲她笑,那温柔的一笑,笑的陈暖阳眼神一晃,恍惚间仿佛看到陆离,忽然就惶恐后退,然后,“咚”的一下,猝不及防的撞在一堵坚硬的人肉墙上!

“嘶——”

“站稳了别动,小心咖啡烫!”

江煜城倒抽气和沉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时,陈暖阳的心脏一顿,而后感觉后面的人在后退,下一秒猛然转身回头就见江煜城的手上、袖子上,以及腹部都是散落的咖啡。显然,这是她刚才倒退的杰作,而某人为了不烫伤她,选择把咖啡洒在自己身上……

“对不起、你没事吧?”

看着他已经发红的手腕,再看着他把咖啡杯子放一边儿,陈暖阳那种晃神的悸动没有了,满心都是——

怎么老欠着他!!

从开始认识到现在,她欠了他好多。

江煜城想到屋子里的人,没多调戏陈暖阳,只是漠然的拿出手帕擦了擦,面无表情的,口气倒像是之前的她——

“死不了。”

说完了,手帕捏着又去端咖啡杯,小口的吹着竟然抿了一口,那神色的疲惫和脸色的发白,显然表示他也很不舒服。

“你……你胃不好,别喝了,去休息吧。”

这是武小昭给她的话,她又转给了他,却是江煜城忽而俯身贴近,忽然就单掌撑在她耳旁!

“关心我啊?”

长廊里,修长如玉的挺拔男人单只手端着咖啡,单手撑在女人的身旁。

陈暖阳一怔,还没说什么,见他偏头,无比妖艳的抿了一口咖啡,在浓郁的咖啡香气里,眯着好看的眸,开口却是危险十足的口气——

“等你什么时候是我的老婆、再来管我,嗯?”

那声“嗯”,绝对的上扬,挑逗,让陈暖阳一怔,心慌意乱的一把推开他:“神经病!”

江煜城嘴角扯扯,似笑非笑,眼中一瞬间有些微的柔和,又迅速消失,因为那边儿有人来了,他几乎是瞬间站直了身子对陈暖阳道——

“人都审完了是么。”

看江煜城这公事公办的样儿,陈暖阳有些错觉刚才那家伙是他么?

不过她早就习惯了这家伙的变脸,那边儿的人走过去的时候,她也冷漠的回答道:“嗯、有串通口供的嫌疑,你呢?怎么回事。”

她这问的时候,看去审讯室,江煜城也把目光放远的看着审讯室的门,“不肯说话,不行就关48小时后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