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圣旨已经下了,贵妃本就是除了皇后之外后宫品阶最高的女人,皇后也不得不给她一个面子。

“妹妹既然有心,那此事便交给妹妹处理了。”

“谢娘娘。”马麓朦抬起下巴,露出一个倨傲的笑容,随即,她把目光转向了坐在门口静静喝茶的上官姐妹,“上官宝林、上官御女,既然此事的受害者是你们二人,便随本宫一同去提审柳美人吧。”

“诺。”

皇后道:“既然近日审理柳美人投毒一事,那诸位姐妹便都散了吧。上官宝林和上官御女留下。”

诸位嫔妃依次离开了皇后的宫殿,贵妃在走之前,将妍玉姐妹上下打量一番,随即在木欣的搀扶下走开了。

等众人离开,皇后终于将目光落在了妍玉姐妹的身上。

“上官宝林,”皇后率先向紫玉开口,“此次投毒一事,你有什么看法。”

紫玉嗓音柔细悦耳,怯怯的开口:“娘娘,贱妾直到娘娘宫中派去的人传话才知道果子被投毒,当真被吓了一跳,昨晚上都没睡好。想必娘娘和太子差点被害,应该受了不小的惊吓……”

紫玉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这入宫之后,引人注目的都是妍玉,紫玉向来低调寡言,皇后从紫玉开始问起,明显是想试探紫玉的实力。眼见紫玉是个不中用的草包,皇后便开口打断了她:“宝林受惊了,茉香,把太后上次的安神香拿一些过来给宝林带回去。”

茉香拿了一个油纸包递给了春寒,紫玉道:“谢娘娘赏赐。”

皇后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妍玉:“上官御女,昨日之事,御女所言可还算数?”

妍玉点头:“贱妾有心孝敬娘娘,自然算数。”

“那好,今日情况有变,贵妃审理柳美人,只怕柳美人凶多吉少。你既然有心为本宫分忧,本宫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你可知道该怎么做?”

妍玉莞尔一笑:“那就要看皇后娘娘希望贵妃怎么处置美人了,贱妾人微言轻,贵妃娘娘若是有意刁难,贱妾也说不上什么话。”

皇后摇摇头:“没这么麻烦,本宫知道你那点本事,也没指望你把她完好无损的保出来。只是贵妃那个性子,一定会设法牵连本宫,你设法保柳美人一条性命,叫本宫娘家安心就行了。”

妍玉从座椅上起身,给皇后跪下:“贱妾定当不负娘娘所托。”

柳思涵站起身慢慢走近妍玉,将妍玉好生打量一番,口是心非的夸赞道:“这般可人,怪不得皇上宠幸你。”

“娘娘谬赞,妍玉蒲柳之姿,能伺候皇上为娘娘分忧已是天大的恩赐了。”

“嘴真甜,下去吧。”

“贱妾告退。”

姐妹二人从朝凤宫出来,走到四下无人的地方,紫玉这才小声开口:“姐姐,贵妃娘娘气盛,又素来与皇后娘娘不和,她要杀柳美人,姐姐如何能拦得住?”

妍玉道:“贵妃自然恨不能打死柳如烟,可她再大的气性,也有不得不低头的时候。咱们走着瞧。”

紫玉无奈的摇摇头:“姐姐,若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和紫玉商量,不管姐姐要做什么,妹妹都会支持。”

“你有这个心,姐姐很高兴。贵妃娘娘提审柳如烟的时候,你多说两句好话便是了。”

紫玉点点头:“都听姐姐的。”

“你先随我回宫用点点心,免得待会饿着了。”

“恩。”

午时,妍玉姐妹准时来到刑房,贵妃的步撵先一步到了。妍玉忍不住笑了一声,对一旁的紫玉小声念道:“贵妃娘娘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会提前到了。”

紫玉用手帕掩嘴笑了。

二人进了刑房,首先被里面的气味给冲着了,一股子霉味伴随着排泄物的腥臭扑面而来,紫玉胃浅,直接开始干呕,春寒立刻冲上去给她拍背。

妍玉也恶心的睁不开眼,用帕子捂住了口鼻,不敢再向前一步。

“都十月份了,怎么还有这种气味?”

秋然小声道:“听说这刑房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只是最近……小主,服下丹药压一压吧。”

说着,秋然掏出一个白玉瓶,妍玉接过来闻闻,一阵清凉的气味。

“这是秘制的防毒丹,清新醒脑,一次一枚,可以解小主一时之忧。”

妍玉从中倒出两颗,一颗喂给紫玉,一颗自己服下,随后将瓶子还给秋然:“你们几个也分分,省的被坏了胃口。”

秋然点头,一众丫鬟太监欢天喜地的接过丹药,纷纷道谢。

一旁看门的太监道:“二位小主,时辰不早了,还是进去吧,贵妃娘娘在里头等着二位呢。”

没办法,妍玉和紫玉忍着恶心走了进去,还好已经服用过避毒丹,多少压下去些,不至于当场吐出来。这刑房内潮湿阴暗,终年不见阳光,贵妃来得早,已经就叫人打开门通了好一阵的风,可还是难以去除其中的腐臭只气。

进了关押柳如烟的地方,臭味才被一阵刺鼻的香气遮盖,原来是贵妃烧了熏香来掩盖。马麓朦自己鼻子不太好使,在这种香臭混合的气味里正襟危坐也没有一点不适,这可苦了妍玉和紫玉,吐不出来,也坐不稳当,方才吃的点心,恨不能马上冲到天灵盖。

“见过贵妃娘娘。”

贵妃横鼻子竖眼的开始嘲讽:“哟,你们两位倒是来的‘挺早’啊,皇后娘娘还没到呢。”

妍玉被熏得实在难受,也没力气跟她废话了,转头看向一边的柳如烟。不过几日未见,柳如烟一身绸缎制成的华贵衣袍早已看不出底色,丰腴的身子虚弱的趴在满是污泥的地上,满脸的脏污,再也不见平日里那个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柳如烟了。

妍玉见柳如烟那副虚弱的样子,顿时一阵反胃,刑房内关押的都是后宫的小主,照理说也该好吃好喝供着,这柳如烟这般凄惨,定然是有人授意看管太监所为。而会这么做的人,后宫之中,恐怕只有皇后了。

看来,柳思涵对柳如烟当真是“姐妹情深”啊!

想到这里,妍玉转身看了看在一旁掩住口鼻反胃的紫玉。

人和人终究是不同的,姐妹和姐妹,也是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