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查毒

天气阴沉，乌压压灰蒙蒙的天空如同一张锅盖，从早晨的时候便沉沉压在京城上空，叫人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已是十月，一夜寒风，说冷，便突然间冷了下来。

妍玉身上懒怠，裹了一层厚厚的棉衣，靠在窗子上盯着满天阴云，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皇帝。

那日御花园一见过后，妍玉还未曾与他打过照面，不知道皇帝又在忙些什么。妍玉心里希望皇帝能记得她，这样以后再想施什么法子也容易些，不过皇宫之中这么多佳丽，记住一个身份低微并不讨喜的妃子却也有些难度。

穆麟渊不及弱冠，刚刚亲政一年，行事风格还没个定数，实在教人难以捉摸。是不是该用些别的法子来谋划一番？

正胡思乱想，春娇过来道：“小姐，秋意来了。”

“叫她进来。”

妍玉正正衣冠，秋意从外面走进来，给妍玉行了个礼。

“快起来吧，怎么样，可是有什么异常？”秋意时刻保护在紫玉身边，她既然亲自过来，定是有什么发现。

“主子英明，你看。”秋意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手心赫然一根银签子，顶端是凤尾形状的花纹，另一端赫然变成了黑色。

妍玉冷哼一声，眼睛盯着自己宫中的地砖，面上是了然的表情。从当年在幽州的时候被二夫人下药开始，妍玉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和这种肮脏手段是脱不开关系了，幸运的是，只要她愿意小心应对，这些小手段不足为惧，反而能助力她扳倒一些对手。

妍玉抬眼看着秋意：“在什么地方查出来的？”

“送到丽景宫的果子里查出来的，已经处理了。”

“好，很好。”妍玉双手交握，不自觉加大了力气，一口银牙咬在樱唇之上，似是衔恨，又是隐忍。

半晌，她开口道：“秋然，你去检查今日刚刚送到我这里的糕点，每一样都调查清楚。”

“是。”秋然走出去进行例行检查，妍玉又道：“回雪呢？”

春娇道：“在院子里打扫。”

“叫她进来。”

回雪进了屋，一张小圆脸上都是一层细汗，这种冷天，倒是难为她这样卖力的干活了。

“回雪，皇后娘娘近日可有什么嘱托？”

“诶？”回雪有些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上回我听小主的话，骗皇后娘娘说已经给小主下了药，皇后娘娘现在已经不再关注小主了，也不曾私下里给奴婢传过什么话。”

妍玉点点头，心下了然，皇后不会一直跟她一个低调的小小御女过不去，在皇后面前她的品阶跟个宫女没什么区别，皇后要杀她直接让人打死便是了，断不会行下毒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宫中，会在这个时间点来给她下药的，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人了。

“回雪你先下去吧，本宫再想想。”

“好，那奴婢先退下了。”

回雪转身蹦蹦跳跳的下去了，她这个年纪，最是不稳重，也难为皇后居然派她来谋害自己。

不多时，秋然回来了，手中端了一盘果子，旁边摆放的银签子已经漆黑一片。妍玉道：“这些吃食刚端进来的时候可有毒？”

秋然道：“入口的东西，每一样都细细验过，那会儿并没有毒。咱们宫中的规矩相想必外面那些人也是知道的，定然是后来有人潜进来下的毒。”

妍玉道：“若是我没猜错，是皇后娘娘宫中不受宠的小宫女吧。”

秋然点头，秋意在一旁听着二人对话，不禁感叹：“主子神机妙算。”

秋然看了一眼秋意，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眼睛中的骄傲却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妍玉闻言轻笑：“不过是些妇道人家背地里的小手段罢了，若你从小耳濡目染，必然也能搞清楚其中的道道。”

秋然秋意都是江湖中人，从小只论拳脚功夫的高低，从未想过原来大户人家的后院就是另一个江湖。坐在窗边的女子生的纤细柔弱，头发细软，皮肤吹弹可破，一双清澈的眼睛微垂，便被朦胧浓密的长睫遮住了神情，却叫人丝毫不敢小觑。

春娇见妍玉的神情似是有了决断，便试探性的开口道：“小姐可有什么打算？她们今日若是不能成功毒害小姐，日后定然会有别的法子。”

妍玉嫣然一笑，一双如水般温柔多情的眼睛透过窗子远远看向了朝凤宫：“咱们好久没给皇后娘娘请过安了，不如备些礼给她送去吧。”

此时的朝凤宫却正是热闹，皇上今天中午终于在娇兰殿用了午膳，柳思涵心花怒放，特意让厨房做了好些菜。大皇子被抱过来逗弄，柳如烟也坐在下首，想在皇帝面前多露个脸。

此时丫鬟却来报，说是寻芳斋的御女过来请安。柳思涵脸都绿了，早不来晚不来，一个一个都专等着皇帝在娇兰殿的时候来请安，这哪是请安，分明是来找她的不痛快。于是她道：“叫御女下午再来吧，大皇子刚用过午膳，该是睡觉的时候了。”

“岚儿精神着呢，既然上官御女来请安，便叫她进来坐一坐便是。”说着，穆麟渊将手中的胖小子往上抱了抱。

穆麟渊都发话了，柳思涵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叫丫鬟把妍玉请了进来。

妍玉上回被皇后关了禁闭，虽然被穆麟渊放出来了，却也因为皇帝说她理应一月不参与皇后宫中的集会而近一个月没见过皇后了。

在众人各色的眼神中，妍玉款款走进来。她一一给众人行礼，随后恭敬地站在一边。柳思涵不喜妍玉，便连座位都没赐一个，这一点倒是和她的妹妹柳如烟有几分相似。

“上官御女，这个时间你不在宫中午睡，来本宫这里做什么？”柳思涵说话也不客气，不过这已经是收敛的了，若是穆麟渊此刻不在这儿，此时会是何等情境就很难想象了。

“皇后娘娘，”妍玉面上带着柔顺温柔的笑，从身后春娇手中拿过一件小衣服，“贱妾自知身份低微不受娘娘喜爱，但请娘娘相信贱妾对皇子殿下的一番心意是真真儿不掺假的。近几日天气转凉，贱妾给皇子殿下缝制了几件小衣服，还请娘娘不要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