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康雍眯眯眼睛,酒杯在唇边停顿片刻,最终还是放下了。

“臣不懂皇上的意思。”

“皇叔这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啊。”穆麟渊并未往下深究,只是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唇边带的笑意未退。他今日叫穆康雍来本就是为了拖住他让萧靖泽待人去营救妍玉,借酒敲打也只是顺势而为,为的就是叫穆康雍自己心里多想。

现在穆康雍仅仅是看上了妍玉姊妹的美貌,若是再叫他知晓了妍玉和天枢阁的关系,只怕会追得更近更紧。

穆麟渊暗下决心,要加紧时间将妍玉拿下。此时他已经搞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接近妍玉,若说是为了天枢阁,那听说她只身闯入摄政王府时的那种心悸是为了什么呢?

只是时至今日,这场博弈关乎太多人的命运,他只能尽力忽略自己的感受,用冷静的目光去看待每一枚棋子。或许只有等到江山稳固他真正能够说一不二的时候,才能去细细探究自己的想法吧。

穆康雍吃不准穆麟渊到底想干什么,叫他来只是喝个酒实在不像是小皇帝的作风。他想到之前于飞鸿马失前蹄,最终调查到天枢阁的头上,朝廷之中最想铲除于家的便是皇帝,虽然现在还没有证据,但他有七成把握这事情和穆麟渊脱不了干系。

二人沉默饮酒心中各怀鬼胎,这时,几名宫女上前开始奏乐。

这几个宫女具是身段窈窕,面容姣好,随着音律翩然起舞甚是美妙,穆康雍看着眼前人的动作,不自觉想到那日妍玉舞剑的身影,略微有些出神。穆麟渊一直在暗自观察穆康雍的神情,一曲终了,他清了清喉咙道:“皇叔,这几位是江南的美人,比之北地,是否别有一番风情。”

“美人之美在骨不在皮,南疆美人果真别有韵味。”

“这是年前南方进贡的美人,既然皇叔喜欢,那就送几个到摄政王府伺候,如何?”

“诶,皇上,你刚刚说酒是越陈越香,人却不然。臣却以为人还是故交较好,臣府上有几位跟了多年的美人,若是这般喜新厌旧怕是会寒了美人的心啊。”

穆麟渊道:“皇叔逐美之名在外,今日却拒绝朕的好意,这是不给朕面子。”

“那臣,恭敬不如从命了。”

叔侄二人一番推诿寒暄,直到穆康雍起身回府都没能弄明白小皇帝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回府的马车走到半路,王府的管家策马迎上来,道:“王爷,奴才办事不利,请王爷责罚!”

“何事?”穆康雍心下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方才韩府的小姐闯进府中将二位小姐给劫走了。”

“什么!”穆康雍心下懊恼,一双眉毛几乎要竖起来。他刚走就有人硬闯摄政王府,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这边妍玉和紫玉乘着将军府的马车回到尚书府,春娇春寒正在门口是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

春寒将紫玉给丢了,恨不能以头抢地,这会儿见紫玉平安归来,一双杏眼瞬间泛起泪花。

“小姐!”春寒迎上来。

“有什么事情回屋再说。”妍玉嘱咐道,随即转身送别韩雅文。

摄政王劫持紫玉这不是件小事,妍玉思来想去还是得交给上官砚闻来定夺。

晚上用过膳,妍玉直接去了上官砚闻的书房。

上官砚闻见女儿神色忧郁不禁感到奇怪,他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身,道:“这是怎么了?”

“爹爹,女儿不孝。”妍玉刚一出声,眼睛里就盈满了水汽,声音也变得暗哑。

上官砚闻正色道:“堂堂尚书府的嫡小姐,怎么这般哭哭啼啼?有话直说。”

妍玉低下头,道:“今日我与妹妹本欲随表哥去东湖听戏,结果刚出门便被人劫了马车。”

“什么!”上官砚闻怒不可遏,一拍桌子站起身:“何人这般胆大妄为,是嫌命长了!”

妍玉抬起头,一双晶莹的眼眸中泪花滚滚,终于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奔涌而出:“是摄政王,摄政王府的府兵劫了马车,将我们姐妹带到了摄政王府。今日若非表兄及时相助,爹爹可能就见不着我们两个了。”

上官砚闻呆住了,身子摇晃几下跌坐回椅子上,他喃喃道:“竟然是他。”

朝堂之上的纷争是各为其主,这暗地里朝别人后院伸手可就堪称阴险了。上官砚闻思量片刻问:“摄政王可曾见过你们两个。”

“之前在外祖父宴会上曾经见过一面,当时他就有意结交,不过被女儿婉拒了。”妍玉拿出一张小手帕默默的擦拭眼角的泪珠,一双眼睛红红的,当真是委屈的不行。上官砚闻顿时心如刀割,不管怎么说这是自己的亲女儿,受了这等委屈自己居然还想斥责。他沉吟片刻又问:“这事情除了韩府还有谁知道?”

“没有了。”妍玉只是默默流泪,连哭都文静克制。

上官砚闻叫女儿坐到自己身旁,眼中又是愤怒又是无奈:“如此甚好。妍儿,你和紫玉长在深闺不知道如今世道凶险,今日之事是为父无能,没能护住你们两个,甚至没办法去给你们讨一个公道。不过假以时日,为父定然会为你们报今日之仇。”

妍玉摇摇头,道:“父亲大人,女儿不是为了给父亲平添麻烦而来,而是想给父亲提个醒,要小心摄政王。”

“这是自然,明日起我便加强府上的安防,给各个院子多加几个护卫。妍儿,这几日你和紫玉不要出门,现在府中休养几日。”上官砚闻嘱咐道。

妍玉点点头:“父亲也要注意安全,摄政王目无王法,我怕他还会对爹爹不利。”

“这个你们不必担心,爹爹毕竟是朝廷命官,他不会轻易对我下手。对了,你们到了摄政王府,穆康雍可曾对你们不利。”

“这倒没有,不过他强迫紫玉为他抚琴,还叫画师画了我们二人的肖像。”

“没受伤便好。你先回去休息,爹爹来想办法。”

妍玉起身告退,出门拿手帕擦了擦手指,辣椒水辣的她手指火辣辣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