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药材

紫玉醒来的时候觉得头脑昏沉，她睁开眼睛，看到妍玉握着她的手趴在床沿上睡着了，面色有些憔悴，眼下一片乌青。她这个姐姐只比她早一个时辰降生，却像母亲一样将她细心呵护，即使自己受了委屈也不让她糟一点儿罪。

“姐姐。”紫玉的声音隐隐带着哭腔。

妍玉睡得不踏实，一听到动静马上醒了过来，见紫玉清醒，立马站起身探她的额头。

“已经不热了，你感觉怎么样？”

紫玉眼睛一热，抱住妍玉的腰，把脸埋在姐姐的衣服上，闷声道：“我已经好了，以后我昏倒姐姐不要一直守着了，你去睡，不要管我。”

她最近感觉比以往精神了些，谁知道在人前突然晕厥，又见妍玉这般辛苦，心中不忍。

妍玉松一口气，道：“我就是躺那儿也睡不踏实，咱们两个一母同胞，你让我怎么弃你于不顾。现在没了娘亲，你就是姐姐的命，所以快些好起来吧，我也能安心了。”

老太君听闻自己的宝贵外孙女晕倒了，命人送来各种药品，京城的叫得上名字的大夫请了一大堆，坐满了客房，但是每个人诊过之后都摇摇头，表示自己才疏学浅看不出什么毛病。妍玉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真的听人这么说还是有些胸闷。

晚上的时候万籁俱寂，紫玉被一个老大夫施过针睡得香甜，妍玉终究还是拿着剑去了花园。

这两天不安生，她刚刚拾起来的功夫又给耽搁不少。

妍玉是恨不能马上练成绝世高手，奈何心情不佳再怎么练都不得要领，越练越烦弃，她坐回凉亭中，看着满树的杏花突然间想到了梅棠。

她还没来得及打听梅棠的身世，而梅棠总是来无影去无踪仿佛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般。不知道那人现在在做什么。

树梢微动，一个白色的人影从天儿降，妍玉定睛一看，是一张带了半张面具的脸。

“小姐一人对月惆怅，可有什么伤心事吗？”

梅棠的脸或许毁了，但他还有一口富贵多金的好嗓子，这么轻飘飘一句话说的风流倜傥，配上他高大挺拔的身形，换个人估计会心如擂鼓了。

奈何妍玉生了一副石头一样的冷硬心肠，对这人若有若无的撩拨罔若未闻，白眼一翻兀自叹气。

“小姐不要这般垂头叹气，梅棠最见不得美人凝眉了。你看我一眼，我便能叫你高兴起来。”

“哼，你还真是狂妄。”妍玉身心俱疲，忍不住嘲讽梅棠。但是她抬眼，便看到梅棠手中拿了个木头匣子。

“诶，妍玉小姐不问问我手里是什么吗？”梅棠故作叹息。

“什么东西？”

“能治病的东西。”说着，梅棠打开了匣子，里面躺了一支白白胖胖的人参，还有一只白玉瓶。

“千年雪参？！”妍玉忍不住叫出声来，她多年来苦苦寻觅的药材居然就这么出现在眼前了。

“三千年整的雪参和西域进贡的寒蟾子。”梅棠拿出白玉瓶细细摩挲，“听说紫玉小姐便是缺了这两味药材。”

“你怎么知道的？”妍玉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这人仿佛一天到晚都在监视她一样，知道这件事理所当然。

梅棠显然知道妍玉在想什么，也不辩解，将盒子交给妍玉，转身就要离去。

“梅公子。”妍玉叫住梅棠，“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公子的恩情妍玉今日记下了。”

梅棠张张嘴，又闭上了，最后说道：“我的心意小姐是晓得的，梅棠能让小姐展颜一笑便是天大的福分，小姐不用介怀。”

“……今日时辰尚早，公子不多待一会儿吗？”妍玉心下感动，忍不住出声挽留。

梅棠却摇头，道：“今日我来便只是为了送药罢了，待紫玉小姐身体好些我再来吧。”说完，轻轻越上墙头，消失在妍玉的视野中。

妍玉拿着药回了厢房，将东西放在床头。紫玉面色又有些泛红，嘟着嘴，睫毛微微颤抖，显然睡得不踏实。

妍玉理理被子，轻声说：“再忍耐一下，明日吃了药便会好了。”说完，自己也去休息了。

次日，妍玉亲自给妹妹煎药，将雪参和寒蟾子放入其中，心下默默祈祷：“希望娘亲在天之灵护佑紫玉能闯过这一关。”

紫玉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皱着眉头道：“姐姐，为什么味道与往日不同，总觉得比平时更为霸道了。”

妍玉道：“姐姐得了寒蟾子，已经为你添上了，味道自然不同。”

紫玉瞪大了眼睛，珍珠一样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妍玉：“寒蟾子？不是西域药材吗，姐姐怎么得到的？”

妍玉将紫玉放平，道：“这些你都不要管了，总归不是抢来的，好好休息，下午再让大夫给你诊一下。”

紫玉摇摇头，道：“我躺了太久了，该去给外祖母请安了。”

妍玉道：“外祖母怜你体虚，刚刚已经过来看过了，等你好了再去吧。”

紫玉只得同意，躺下了。

妍玉一颗悬着的心可算放下，只等着紫玉身体好转。

下午的时候，韩府的郎中过来诊脉，这郎中约莫五十上下，行医多年，老太君信得过，便让他诊治紫玉。郎中诊完脉一脸诧异，两撇小胡子都翘了起来，道：“紫玉小姐大有好转，可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妍玉道：“紫玉向来如此，过了发病的这一阵就会好些。用的雪参也换了，想来药效会有所不同。”

郎中捋捋胡子，点点头，道：“老夫行医多年，从未见过紫玉小姐这种病症，不像是生病倒像是中毒。”

妍玉有些诧异，道：“紫玉与我乃是双生子，自幼衣食住行都在一起，没理由她中毒我却没事啊？”

郎中摇摇头，道：“多年前我随师父游医江湖的时候曾听说过一种奇毒，平常人吃了没事，但若是重身，便会让胎儿体弱，甚至流产。许是令堂当年妊娠的时候吃了什么带毒的东西才导致紫玉小姐身子不好的吧。当时师父说过，西域的寒蟾子乃是剧毒，与这种奇毒恰好以毒攻毒，我看小姐的方子里恰好有这味药材，便想起来了。”

妍玉遍体生寒，她从未想过还有这种可能，母亲生性谨慎小心，怎么会……而且她自己就没什么事，只有紫玉……

妍玉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塞到郎中手中，道：“先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她带着刻意的笑容，眼神慈悲中带着决绝，郎中活了这么大没见过这样的小姐，当即鹌鹑一般连连摆手，道：“妍玉小姐放心，我行医多年，这点医德还是有的，不能收你的东西。”

妍玉道：“这是先生该得的，老太君年纪大了，我们这些做孙女的不能让她老人家担心，你且收了，我心安。”

郎中闻此便没有再推拒，把银票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