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眼花了,还是想太多。

我脑海里浮现的念头首先就是:这红绳怎么和咬我裤脚那只大乌龟尾巴上的一模一样?

还是说,根本就是一根?

本来就有点腿肚子转筋,这一下子腿脚更不听使唤了。

老和尚不是人?是王八精!

“别怕,就算我不是人,我也不会伤害你的,跟住我别出声!”

老头回头说到。

呃……他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还是我不小心嘀咕出声了?

看着老头面善,就信他一回。

我没敢再说话,紧紧跟着老和尚身后,一颗心悬着。

记忆中石板路转过去,就能看见梵音阁,只不过今夜天色阴沉,还下着小雨,望过去很朦胧。

忽然我感觉背后吹过来一股风,我浑身一冷,又打了个寒颤。

“忘生,忘生?”

嗯?谁叫我,好像是从身后传来的,我回头看了一眼,没人。

估计是错觉,又往前走两步,老和尚放慢了脚步不住的往两边看。

这时候听见身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忘生?我叫你呢,你没听见吗?回答啊!”

这个声音是,陆茜?

我激动的差点喊出来,就在这一刹那,老和尚猛地回头,眼睛里放出两道绿光。

就跟乡下预见三天没吃肉的野狗一样,身后的声音戛然而止。

过了几秒钟,声音再次传来另一个声音:

“忘生啊!你怎么这么久都不回家啊?你倒是说句话啊,你爸身体不舒服……”

我顿时愣住了,这声音是,我妈!

如果说陆茜出现在这里还勉强有可能,可要说我妈,那就蹊跷了。

只有一种解释,此刻在我身后的,肯定不是人。

我再一次忍不住回头,依旧什么都没有。

此时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顺着下巴往下滴。

清冷的微风从两侧吹来,我分不清身边到底是不是有鬼,总之有种走在黄泉路上的感觉。

我只铭记一条:老和尚叫我不论看到什么,发生什么,就是别开口说话。

接下来短短不到一百米的距离,足足走了五分钟,中途一直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只能装听不见,不回答,不回头。

这一路备受煎熬,终于来到塔前,旁边就是梵音阁,此刻大门紧闭,也没有人把守。

不知道为什么靠近大苑塔,身旁的声音就消失了,一下恢复了安静。

老和尚说:“我承诺送你到塔前,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老师傅,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我还是恳请您陪我进去。”我厚着脸皮说。

老爷子摆摆手:“你还年轻,阳气旺盛,我就不行了,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

说到这里,老和尚转过身面对着黑洞洞门。

“注意什么?您说!”

老爷子指着塔顶说:“大苑塔共七层,你平时上楼梯,怎么上啊?”

这话把我问的一愣,反应了半天,没觉得有什么玄机,就说:

“当然是踩着楼梯,一步一步上啊?”

老和尚摇摇头:“玄机就在这里了,记住上单数塔层,踩单数楼梯。上双数塔层,踩双数楼梯,记住了吗?”

“记住了,多谢师傅。可是为什么呢?”

老和尚笑着摇摇头说:“别问那么多了,切记别走错了,否则你就出不来了。”

我深深行了一礼,要不是他告诉我上个楼梯还这么大学问,我估计刚一进塔就被秒了。

“老师傅,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请问您法号……”

哎?我只是鞠了个躬,一抬头人没了!

怎么有种聊斋的既视感。

我没想太多,迈步上了台阶。

来到大门前,深吸一口气推开。

“吱呀”一声,聊斋变山村老尸了,一片寂静这一声太慎得慌了。

原本以为里面黑洞洞的,开了门才看见,里面灯火通明,当然不是电灯,而是一盏盏的蜡烛。

四周都是一格一格的柜子,像是码放经书的地方,稍微走进了才看清。

上面每个格子都放着一个陶罐,这里面是什么?

装死人骨灰用的吗?不可能,根本装不下,陶罐很小,跟酒瓶差不多。

每个陶罐对应着一盏蜡烛,一个房间足足上百盏蜡烛,火光摇晃。

要是平时,以我的尿性,非得拿一个陶罐下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不过今天不行,还有很重要的事。

我来到楼梯口,默默看着楼梯,上二楼,应该踩双数。

木制楼梯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来到二楼,平安无事。

几乎和一楼一样的格局,无数陶罐,无数蜡烛。

我有按照老和尚说的方法上了三楼,没什么特别的,所以我也没有驻足。

当我来到四楼的时候,我停在楼梯口喘口气。

不是我爬不动楼梯,而是因为一步跨两阶楼梯,这楼梯本来就比一般的间距大,实在容易扯着蛋。

站在这里喘口气。

不过我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四楼的蜡烛已经燃烧的很短了。

一楼最长,上一层蜡烛就短一截。

要是烧完了怎么办?

我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念头,喘口气继续走。

可我转身打算上五楼,一步还没迈出去,就听见楼下有声音。

“咯吱,咯吱……”

上楼梯的声音,除了我还有人在这座塔里?

不由得心里一紧,虽说我也不是来做什么亏心事,还是不能被人发现。

不能继续上楼了,如果一会儿出了什么状况,不好应对。

鬼知道上来的是好是坏,是人是鬼?

我四下寻找能藏身的地方。

就见楼梯口对面,码放陶罐的架子旁,有个矮一点的柜子。

我倒不是想躲进柜子里,而是想踩着矮柜子,可以爬到架子上面。

这样就不容易被发现,而且可以看见下面的一切情形。

打定主意,我三下两下爬上矮柜子,往高架子上爬的时候,也是有点过于心急,一不小心衣角碰到架子上的蜡烛,碰灭了一盏。

我没在意,平趴在架子上,俯视着下面。

咯吱咯吱的上楼声越来越近,眼看着一个身影上了四楼,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屏住呼吸看着。

就见这人到了四楼,正要往五楼去,可转过头往我这边瞟了一眼,嘴里嘟囔着:

“见鬼,怎么灭了一盏。”

说着,一步一步朝我这边过来,我大气儿不敢喘。

眼看着这个人一步步接近,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头顶,看不见脸。

只能从穿着上确定他不是个和尚。

他来到我这里,伸手取下那支灭了的蜡烛。

也就是在他仰脸的一刻,我惊得差点从架子上掉下来。

廖金昌!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