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秀平若有所思。

他从始至终紧紧地闭着嘴巴,看着众人争吵,稳坐钓鱼台。

反正他只是个客人,今天前来,只是抹不开那个大佬的情面,走个过场而已,没有必要出头露面,还是让他们窝里斗吧。

至于刚开始被齐晖羞辱,做出了扔名片这种社交场上最为忌讳的行为,平静下来的他,反而并没放在心上。

他倒是觉得这个小农民够爷们,有胆气。

也让同样是从社会底层,一拳一脚努力打拼到现在地步的吴秀平,有了一些敬佩,或许,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谁让自己被那个水灵的村花村长迷的昏了头,做出了冒失的行为,齐晖没当场扇他一个大嘴巴,他觉得已经是给他留足了面子。

一般的底层农民,见到他们这种官员加富商的气场,没被吓得唯唯诺诺就不错了,他却爱搭不理,自顾的喝着他的玉米糊糊。

有点意思。

吴秀平事业有成,这几年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江南省城十个最有名的小区,有四个是他开发的,虽然不是业界顶尖,但也是同行中的翘楚。

男人有钱就变坏,这是自古以来不变的真理。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吴秀平最大的喜好就是揽尽人间美色,对这一点,他也从不忌讳。

但是他这个人讲究的是水到渠成,愿者上钩。

能用金钱摆平的事,他绝不用强。

对于那些看上了他腰间鼓鼓的钱包,喜欢里面钞票的美女,只要投怀送抱,他来着不拒。

相反,对那些眼高于顶,清高到不肯为了名牌包包、华贵服饰,爬上他的大床的漂亮姑娘,他也从不去费脑子,反倒是欣赏她们的这种冰清玉洁。

吴秀平清楚,他算不得富甲一方,就算是在江南省,他也不算是最有钱的那群人,手下十几个还算是成功的房地产开发项目,也就是勉强能让他做到挥金如土。

他觉得,天下容颜美丽,姿色出众的美女多的是,但是,或权倾一方,或腰缠万贯的成功男人,总是少数,天下苍生,大部分都是为了生活忙碌的蝼蚁众生。

世界之大,就算他喜新厌旧、夜以继日的耕耘,也总会有新的,喜欢钞票的美女出现。

何苦为了努力运动十几分钟,只是贪图享受最后那几秒钟的爽感,而败坏了自己的名声。

所以,吴秀平在社会上的名声,还算是不错。

何况,随着年龄的增长,久历花丛的他,现在已经明显的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完全没有必要。

见惯了浓艳富丽的牡丹,今天乍一见清新亮丽的白莲花,自己是有点失态了,被眼前这个小农民打脸,也是理所当然。

吴秀平自我解嘲的一笑,端起那杯野茶泡就的清香茶水,心安理得的欣赏起眼前,渐渐变的有点剑拔弩张意味的众生相。

小莲提出打赌的话,让车副镇长有点惶恐。

他很清楚自己没有那个权利,今天的最高长官是这个新来的刘镇长,他心虚的看了一眼刘镇长,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这个……”

刘镇长却又把眼光转向齐晖,颇有兴趣的看着他,笑吟吟的说道:“齐总敢不敢打这个赌?”

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齐晖身上。

有热切,有期盼,当然也有身份如车副镇长这般人的鄙夷。

齐晖腹诽,打赌的建议好像不是我提的吧,你们干嘛看我?他本想立马就拒绝,但是小莲轻轻的扯了他一下,让齐晖的心中不由得暗叹一声。

他看了一眼脸上带着急迫的小莲和充满期待村民,豪气的说道:

“赌就赌,凤鸣村一年之内绝对摘掉贫穷的帽子,如果不能实现,愿意接受镇上的安排。”

齐晖的话掷地有声,却让村民们面面相觑。

一年?时间太短了吧。

这小伙子还是年轻,虽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虽然他有点本事挣了不少钱,但还是有点太冲动了。

凤鸣村的家底他难道不知道?

山头镇二十八个村,垫底的就是凤鸣村,要想摘掉贫穷的帽子,至少要在这二十八个村中,排名中上吧?

这几年,别的村都在大踏步的发展,有的上村办企业,有的大力发展旅游,唯独凤鸣村一穷二白,只能守着山上的几亩薄地和总也不结果的核桃树苦苦煎熬。

虽说现在道路马上通了,致富的大门将要打开,但是要摘掉贫穷的帽子,怎么得也要三五年的时间吧?

难道真要把命运交到这个毛头小伙子身上?

万一时间到了,贫穷的帽子没摘掉,真的要搬离这世代生活的村庄?

不行!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是不能听这个毛头小伙子的。

村民们相视一看,就要开口制止。

谁知刘镇长却根本没有给众人说话的机会,哈哈一笑,说道:

“好,既然吕小莲村长提出赌约,我代表镇政府答应了,就给你们一年的发展时间,到时候,不能脱贫,你们就要听从镇上的安排,我们告辞。”

村民们这时急忙开口阻止:

“不行,不能听他的。”

“他代表不了我们全体村民的意见。”

“时间太短了,我们不可能脱贫。”

吕大山嘴角颤抖,指着齐晖骂道:

“你这个二混子这是作死啊,到时候村民找你算账可咋办?”

“等等!”

齐晖张嘴喝住了正要离去的刘镇长。

村民们又松了一口气,这个二混子终于明白过来了,一年脱贫,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目标,现在反悔还来的急。

大家纷纷用迫切的眼神看向齐晖。

谁知齐晖却说道:“刘镇长,我们要是赢了怎么办?”

村民们用手拍头,长吁短叹。

这个不知道死活的二混子是要把这个赌约做成死赌啊。

算了,不管了,反正作死的是他,到时候搬迁的也是他,反正大家伙不承认就行了。

哀莫过于心死,大家不再说话,看向齐晖的眼神也有些不善,纷纷打定了主意,不再理会齐晖。

刘镇长依言停下脚步,哈哈的笑道:

“哦,那你说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