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怎样的手?已经不足以用丑陋来形容了,颜色是一大片漆黑,指关节凸出,手指尖上还有着不长却很尖锐的指甲,甚至不能说是人的手,而是像山魈等野兽的前爪一样。即使后面的段家与天河学府众人见多识广,在刚看到齐英露出来的左手之时,也不免错愕惊诧,眼睛瞪得溜圆。

“嘶……”

官差直接吓得一激灵,连连倒退出两步。

正常人,绝不会有这样一只手的,此子简直和怪物一样!

齐英早就习惯了人们这样的反应,神色如常:“天生如此,大夫说我是被火烧伤搞成的,难看是难看,但还能活动使用。”

喀拉拉!

齐英的双手终究是被锁链锁起来了,官差在给他左手套上锁链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敢睁开,哆哆嗦嗦好一阵才把锁链拷牢。

审讯开始。

官差问道:“昨日中午时分,你离开‘春来制杖铺’后,去往了何处?”

齐英答道:“一直在闹市街头逗留,直到快傍晚的时候返回学府。”

“可有人证?”

“傍晚时分,我在学府里遇上了王麻子等学府弟子,他们都能给我作证。后来,到了学府后山,遇到了顾时维院长和几名长老,也能为我作证。”

“那只是傍晚。从你离开‘春来制杖铺’,到傍晚回到学府之前,可有人证?或者证明你踪迹的物证?”

齐英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官差拿过那根金玉竹杖:“这根竹杖,是你在春来制杖铺购买的吧?”

“是。”

“此竹杖,出现在了凶案现场,你作何解释?”

“也许是我走路心不在焉,不知什么时候给碰掉了吧。”

“哼哼,胡说。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官差冷冷一笑,“你无法证明你当日不在现场,而现场又有你买的竹杖遗落,种种迹象,表明你与凶案有莫大的关系,速速招供吧!”

“没什么好招的,我说的都是实话。”

齐英一口咬定,自己当时就算不在现场,绝不承认和凶案有关。即使供述出来真相,自己也难逃一死,咬定不承认,就还有希望!

若十三爷当初所讲的话是真的,只要他知道了自己被捕,一定会想方设法,来给自己脱罪。

事已至此,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这时。

官差一双绿豆小眼眯成了两条小小缝隙,嘿嘿一笑:“不招是吗……”接着官差转过了头,对段家众人及学府众人道:“段老爷,顾院长,还有其他各位。我们要进入审讯犯人的阶段了,有些地方不便让外人看到,诸位请回避吧,暂且回府等候消息!相信,我们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明确答复的!”

……

沓沓!

马蹄扬起,良马拉着马车在道路上飞驰。

天河学府顾时维等人,正乘坐马车,返回天河学府。

马车里。

一名长老开口道:“院长,原来齐英还真与这凶杀案有莫大的关系。而且,看他的左手,也很古怪!再加上他不明的来历……总觉得,此子太神秘了,是个危险人物。但,我们该怎么做?他很危险的同时,也意味着他有很大的培养与拉拢价值啊。”

顾时维摇摇头:“不论真相为何,反正,此事已经和我们没有关系了。齐英能保则保,但犯不着为他得罪太多的人!他若是真有势力,值得我们去保,估计也用不到我们去保了。谁犯下案子,谁自然就会去保他,救他。”

“那,我们该怎么做?”

顾时维眉毛一挑:“秘密派些人手,将此事宣扬出去。知道的人越多越好,我们要做的,只是尽可能让真正的凶手知道齐英被捕的事情,仅此而已。剩下的……全看他们自己的了!”

……

一个消息,很快就在天河郡城流传起来。还是有关于那场惨烈的凶杀案,据说是官府内部人员透露的消息。消息称,有一名天河学府的下院弟子被当作凶案的嫌疑人,抓捕到官府了,案件很快就会告破,郡城内的百姓居民可以不用担惊受怕了。

百姓们听到这个消息,都是嗤之以鼻——特么逗我?

死的可不是三十七个猫猫狗狗,而是三十七个武者,还不是最差劲的那种初入力武境,只能卖苦力的武者,是一群力武境七重以上,未来有无限可能的天河学府弟子!其中,甚至有可以称得上一方高手的气武境六重武者,能杀掉这么一群人,凶手怎么也得是气武境九重的超级高手吧?结果,找了一个天河学府下院的弟子顶锅?

官府无能!

好事不出门,恶言传千里。这个足以让任何百姓斗满腹牢骚的消息,不到半日就席卷了半个天河郡城,知道消息的所有人都在感慨,与其他人议论时事之时,立刻就拿起此事做起文章,抨击官府的黑暗,腐败,无能。

当然,没有人关心那个下院弟子,究竟会遭受什么样的待遇。他们能做的,想做的,就是在酒桌饭场之上,发一发牢骚,宣泄不满罢了。

……

斗兽场,雅间之中。

十三爷推门走入了房间,侍女小香立刻闪到了一边,从雅间走了出去,关好房门。半躺着的陆霏霏斜眼瞟了一眼十三爷:“消息我大致听说了一点,不过,市井谣传信不大过。齐英到底怎么样了?”

“终究是百密一疏啊!”十三爷叹了口气,“留下了一点尾巴在现场,被段家人抓住了把柄。现在,齐英应该还在官府接受审讯吧……”

陆霏霏妖媚的眼睛中陡然闪过一丝担忧的神色:“被审讯?官府那群人,本事不大,坏心眼却多的很!不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十三爷悠悠道:“吃点苦头是肯定的,但,只要他不招供,咬定不在现场,就没有事。如果他连官府的苦头都吃不了,那就算我看错他了!”

“那我们该怎么做?”陆霏霏秀眉一蹙,问道。

“这件事,我不能出马。”十三爷负手道,“段家人未必不会猜到我与案子有关,他们虽然不成气候,但在天河郡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所以……”十三爷一只手搭在了陆霏霏细嫩的肩膀上:“靠你了。”

陆霏霏反问道:“我?我能做什么?”

十三爷微微一笑,两只手同时搭在了她的肩上,轻轻揉捏:“堂堂陆夫人,纵横天河郡多少场合的人物,给齐英做一个不在现场的证明,又有何难?只要明面上的理由有了,其他方面,我自然会打点一番,把齐英从官府里救出来,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