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副处长这时候根本就不在乎严练的态度,虽然他和何致都用非常不满的目光看着自己,但是他对此洋洋不睬,在端起杯子喝了一杯茶之后,继续按他自己的思路说:“刚才,我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说明我下面的观点:第一,我们传唤羁押叶鸣的原因和理由,现在已经证明都不成立,所以,在明天凌晨三点之前,我们必须按照传唤的相关时限规定,将叶鸣放出去,绝对不能违规羁押,否则,我们就有变相拘禁的嫌疑,

“第二,关于叶鸣涉嫌参与龚志超团伙、并为该团伙提供庇护的问題,我们现在只是一种揣测,是一种推断,并沒有扎扎实实的证据支持我们的这一判断,而在现在的司法实践中,有一条很重要的原则,那就是‘疑罪从无’,这一条原则,在我们纪检监察机关办案时,也是适用的,所以,既然我们现在对叶鸣涉案5.16血案只是一种猜测和怀疑,而沒有真凭实据,我们就应该按照疑罪从无的原则,判定他沒有这个罪嫌,因此,刚刚严书记和何局长主张对叶鸣立案侦查,甚至要对他采取刑拘或是逮捕措施,我觉得是不妥的。”

王副处长说完后,会议室里面立即传出“嗡嗡嘤嘤”的议论声,有些人点头赞成他的观点,有些人则不住地摇头表示反对,

严练和何致见王副处长讲得有理有据、滴水不漏,并且立场和观点都非常明确:就是坚决要为叶鸣洗脱嫌疑、要尽快放叶鸣出去,

他们也都知道王副处长是有备而來,而且很可能做通了一些人的思想工作,今天晚上的这个会议,很可能会出现比较激烈的争论,于是,他们便也不再出言反驳王副处长,而是让其他人一个接一个发言,表明自己的观点和看法,并对如何处理叶鸣提出各自的意见,

正如严练和何致所预料的那样,其他人在发言时,很明显地分成了两个阵营:省政法委的两个人表态支持严书记和何致的观点,觉得必须对叶鸣采取进一步的侦查措施,并要坚决揪出他后面的后台和保护伞,将涉及5.16大案和龚志超犯罪团伙的人员全部绳之以法,而省公安厅的顾嘉琛和李泽平、省高检的陆成,则坚决主张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绝对不能再羁押叶鸣,更不能对他采取进一步的侦查和强制措施……

一时间,会议室里双方你來我往、唇枪舌剑,争辩得异常激烈,

王副处长早就想好了这次会议的策略,这时候见大家争论不休,于是便提议道:“同志们,我觉得大家如果就这样争吵下去,吵到明天也吵不出一个结果來,依我看,我们还是应该按照我们的议事规程,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以举手表决的形式,对释不释放叶鸣做出一个决定,这个决定作出后,大家共同承担责任,不知严书记觉得怎么样。”

严练在刚刚得到何致的汇报,说王副处长、梁副处长和陆成等人聚在一起密谋什么事情时,就猜到了他们今晚可能会结成统一战线,共同來维护叶鸣,所以,举手表决的结果,肯定就是对方的意见占上风,而这个结果,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也是他将來无法向周济清书记、谢宏达部长、汪海秘书长交代的,

因此,在听到王副处长举手表决的提议后,他装模作样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说:“王处长,关于叶鸣的问題,事关重大,放他与不放他,现在不是我们专案组能够决定的,我早就说过:叶鸣是这个案子的关键因素,也是5.16凶杀大案能否取得突破的最重要的人物,他的问題,既牵涉到龚志超团伙上一次逃避打击的内幕,也牵涉到很多涉案的幕后人物,如果把他放出去,万一他与龚志超一样,两脚弹弹逃之夭夭,我们到哪里去找他,

“更何况,关于叶鸣的问題,我已经详细向周书记做了汇报,周书记指示:既然叶鸣在此案中如此重要,专案组就一定要把他作为突破口,抓紧审讯,抓紧调查取证,力争早日获得他的口供和违法犯罪的证据,如果我们现在举手表决,万一表决的结果是叶鸣沒有嫌疑,应该立即释放,我们还怎么落实周书记的指示,怎么突破5.16凶杀大案,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我们不能做出任何决定,而是应该再次向周书记汇报,将我们开会的情况以及大家的意见都汇报给他听,请他最后做出一个决定,如果周书记在听完大家的意见后,也觉得叶鸣沒有嫌疑,应该及时予以释放,那我们再放他不迟。”

他的话音刚落,陆成就在对面愤怒地指责道:“严组长,你既然这样说,那还召集我们开这个会议干什么,还要我们发表各自的意见干什么,你直接向周书记请示该怎么处理叶鸣不就得了,再说了,我们这个专案组,是从各个部门抽调组成的,专案组的职责和权力,就是可以根据调查和审讯的结果,对有关的犯罪嫌疑人做出正确的判断,以决定他们是否有违纪违法和犯罪的行为,周书记现在远在省城,他对这边的情况根本就不了解,他怎么能够判断叶鸣是否涉嫌违法犯罪,怎么能够代替专案组做出决定,如果真是这样,那还要我们这个专案组干什么,他周书记直接在省城把这个案子定下來就行了嘛,他想安谁的罪名,想揪出谁來,直接开个名单,让我们省高检和省纪委去照名单抓人就是,根本就沒必要劳民伤财成立这么一个专案组了。”

由于陆成与何致之间矛盾较深,加之何致又是周济清书记的亲信,所以,陆成虽然不认识周书记,但对他一直心怀成见,此刻,他便借这个机会将自己积压的对周济清的不满,一股脑儿地倾泻出來,也顾不得自己犯不犯大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