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拍着起伏不定的心口,景闻仲赶忙吃下下人递过来的一颗速效护心丸,“可让你们这些小孩子们吓死我这个老不死的了!”

“韩可璟回家了?”

“是啊,小璟今天刚刚到家的,跟我说了简薇的消息,我立马就赶来医院里了。”

“她一向不喜欢简薇,故意出言咒她。”说话间,他脸上一惊冷如寒冰,“回去后,我一定替爷爷您好好教训她不可!”

“唉,薇薇没事就好了。”

几句闲扯后,老爷子才安心地挂掉电话,嘱咐景墨琅务必要带简薇回家。

最后却被他一阵劝说,说有韩可璟在家,薇薇无法安心养胎,只好先将她接去海景别墅那边,等孩子胎相稳定后,再回景家来住。

见他已经将事情安排的妥当,景闻仲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好任由他了。不过却务必要将简薇的产检报告带回来一份给他看。

“去医院里,告诉院长,立刻马上给我做一份胎儿健康的产检报告。”吩咐完青牙后,景墨琅才转身看向后座上的女人。

“别害怕我不是什么坏人。”他出言冰冷,却让“简薇”浑身抖动起来。

“如果你肯配合的话,事成之后,这张支票上的钱,任由你填写。”

看到那张支票后,“简薇”小心地出手接过,哆嗦着嗓音,畏惧地不敢看对面男人的双眼,“您,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

“啊?”她大惊失色地张大着嘴巴。

“只需要在别墅里安心养好你小产后的身子就好。”

“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

在问出她是由阳谦从小县城里挖过来充当简薇的替身后,他恨不能将阳谦找出来大卸八块。

可转眼一想,那个男人之所以那么做,想必一定是由了简薇自己的意思了。

虽然恨他跟容菡两人将简薇从他身边带走,可一想到她刚刚小产,身边还能有他们的照顾,他心里也舒服了一些。

早知道是眼下的结局,他说什么都不会让她打掉孩子。

可医生明明说过,不打掉孩子,到时候一旦有危险会危急母体。与其一尸两命,他宁愿选择现在的结局。

但是结局不意味着结束,在他眼里没有他想办还办不到的事。

简薇,就算你跑去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找到你!

想到这里,他拿出手机打给了盛黎。

“你那边什么进展了?”

“我就没想过,会是这样……怎么就说走就走……”电话那头,盛黎喝得烂醉如泥,“我就想不明白了,我都已经对她这么,掏心掏肺了……”

他呕的一声打了个饱嗝,“她怎么就骗我说要吃冰激凌?”

抹掉眼角的泪,他将手里的酒杯喝尽,哐当一声摔在地上,“还骗我,说手术后就答应跟我在一起……我当时怎么就信了她?”

听得好友的哭诉,他心底一沉,他的伤心难受比他只会更甚,他失去的不仅是他心爱的女人,还有自己的孩子。

如今母子两人弃他而去,他又成了孤家寡人了。晚上,床铺又是冰冷到没有一丝体温,想拥她入眠,身边又是空白一片。

“你别怪容菡,我猜她应该是放不下简薇,才一起跟着离开的。”

“不怪她?”盛黎哭得鼻涕邋遢,一向有洁癖的他,第一次容忍自己这么不堪的形象,“我怎么就不怪她?她为了自己的好朋友,把我骗的这么惨……”

抹了把脸,他继续絮叨起来,“我估摸着,她是恨不能跟那个阳谦远走高飞,把我撇的远远的……她心里从来就没有过我……做手术之前,我还特意问了医生,如果她的脸上有疤,一定不要告诉她,不让她照镜子,我还打算像以前一样喜欢她……连未来都规划好了,结果呢,她就这么不说一声的跑了……我觉得自己被人耍了,像个傻子一样……”

“别这么说。”景墨琅难得沉下声音来安慰他,如果说像傻子,他又何尝不是,每天都在她身边陪着她,看透那么多的人心,终究是没看透她的。

“你不恨么?”盛黎反声一问。

“没什么可恨的。”相反,他觉得自己亏欠她。

“可我恨……”

“盛黎,你要恨的话,就恨我好了。”景墨琅淡淡地说着,神情像挂了冰的五月,想哭却在笑,如此的不搭调。

“容菡之所以走,不是为了阳谦,而是简薇,这点你应该清楚。而简薇之所以走,却是因为我。”

归根结底,错的人都是他,是他说好将她带到景家好好地保护她,结果却没留意到倪卉竟给她下毒。

也是他说好两人之间不发生任何身体触碰的,结果他还是要了她的身子。一遍遍的,像是永远都不能满足一样的沉迷。

这一刻,他竟然想她想到要疯了。

眼角瞥到身后同样叫“简薇”的女人,一丝恨意划过,吓得对方又抱成一团哆嗦起来。

不过,转眼一想,即便没有这么个替身,他们也一定会想出其他方法来吧。

“盛黎,你振作起来,我们眼下是找到她们,而不是想着去怨恨谁?有什么问题等找到她们再说,听到没有?”

没有得到电话另一端的回复。

他竟然难得一个人自言自语起来,“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倪氏姐妹知道,一旦她们得知简薇不在我这里,一定会大肆寻找到他们,而后除掉她们。现在咱们先把各人情感放去一旁,一切以她们的人身安全为先,你明白么?”

“明白了。”终于,盛黎出了声。挂掉电话后,踉跄着身子从吧台上爬起来,身边有人来扶,被他厉声吼开。

刚要抬步朝酒吧外走去,突然脚下一轻,整个人朝前趴了过去。身子砸在大理石板上,摸着冰冷的地板,竟不觉得凉。

反而是丝丝凉意浸入身体,给他带来一丝舒适感,缓解着心底灼烧的最疼痛的伤疤。

“容菡,我是不是不该恨你?”轻吐出的温热气体,哈在冰冷的地面上,他拿出手指在上面描绘着她的名字,一遍遍的仿佛不知疲倦,也不畏周围投来的异样的目光。

“我是该怪我自己……做的不够好,不够打动你……不够你对简薇的姐妹情分,不够你对阳谦的爱慕情谊……是不是……”

将“简薇”安排进海景别墅后,景墨琅遣了身边最可靠的人守在她周围,务必保证不让有外人接近。

后又跟盛黎回了侦探部,将众人手底下的工作细致分工,一方面让人紧盯着简家倪氏姐妹的动作,一方面让人追踪着简薇的下落。

而他手底下的人,大部分在华蓝集团里任职,则负责跟踪景川,以及他跟简曜的任何私人或者公司财政上面的联系。

调配完毕后,已是深夜,两个男人站在天台,都神情落寞地看向浩瀚漆黑的深夜。

“阿琅,经历了这么多事,怎么突然有种又回倒过去的错觉?”醒酒之后,盛黎端了杯咖啡,搅动着里面的苦涩,没有加一块糖。

几年前两人也是同样站在天台上,那时候他们还都没有认识容菡和简薇,虽然身边换了一波又一波的女人,可还是信奉着只要景墨琅不找女人,他也不结婚。

“你想当个黄金单身汉,那我就陪着你当个钻石王老五咯?”

当年,他半开玩笑的打趣着他。可眼下,他真的很想结婚了。结束这么多年光棍的日子,和每天的动荡不安。

“我是老了么?”从过去思绪里抽回,见景墨琅听了他的话一直不答,他自言自语着。

“人都是会老了。”接过去他的话,景墨琅淡漠地出口。

“以前还没发觉,原来人苍老只是一瞬间,觉得眼前什么都变了。”

突然不喜欢嘈杂的酒吧,反而更亲昵眼下静谧的深夜。突然,他似乎理解了为什么景墨琅不喜欢陪他去酒吧喝酒,更喜欢一个人闷在家里。

转眼看他,盛黎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如果我们找不到呢?”

“世界很大么?”景墨琅张开一双大手翻转着,似乎要将全世界都捏在手中把玩的感觉。

“是不大。”盛黎轻抿下一口苦涩,“可如果她们不想让我们找到呢?”

就像你可以叫醒一个熟睡的人,却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一样。她们躲着你,天涯海角要怎么找?

“这世界上的事情,永远都只有我想不想做。”一抹凌厉闪烁男人眼中,他直视着浩瀚星空,仿佛一眼能灼烧一颗星体一样,,“就像在商战中一样,敌方还不想让我赢了他们呢,可结果呢?”

被他鼓足了士气,盛黎将身体里的晦气全部呼出来,几个深呼吸后,觉得全身都充满着力量。

“好,我们一起找。”

景墨琅点头,随后说道:“不早了,你赶快休息去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你来做。”

“那你也早点休息。”答应下他的话,盛黎动了动嘴角,回身朝别墅里走去。

他走后,一直坚挺着的身影,才缓缓垂了下去。小心将一抹落寞埋进眼底,景墨琅点燃了一根雪茄,将不敢在盛黎面前表现的情绪释放了出来。

直到第二天,才有空驱车赶回去景家大宅。毕竟景老爷子催得急,他让人将产检报告从医院那边送回来后,才走进大门。

刚一进门,景闻仲就住着拐杖冲忙地走了过来。

“瞧爷爷您急的,这不是给您送过来了?”

将产检报告从头到尾看个仔细后,景闻仲才拾眼看向景墨琅身后,“薇薇呢,怎么就不回来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