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血脉,要论打打杀杀的蛮力,那是一等一的。

但是要说对心境的修养,对心灵的掌控,狡丫头是远远不如苦莲的。

是以,令狐璚一眼看透了狡丫头的心虚,她颇为满意的点头微笑——这是个粗陋、没家教的野丫头,无论是姿色还是其他,都不如自己……没有竞争力,自然也就没有威胁性。

倒是这身子骨颇为强健,而且血脉极其不凡。

“你,可愿成为我的近身侍卫?”令狐璚眯着眼,上下打量着不知所措的狡丫头:“你的血脉非同寻常,虽然是下界所出,却也是天地灵秀汇聚而成。好生培养一二,或许,能有几分造化?”

狡丫头沉吟片刻,看了看身后众多姜氏族人,‘咕咚’一声跪在了火云上:“小女甘愿投诚!”

苦莲已经被击倒。

令狐璚在这里逗留了这么长时间。

一元虚静居然没有做任何的反应。

联系到之前一元虚静四人在高空散发出的气息,狡丫头大胆的猜测,这四个老家伙,或许已经折在了令狐璚手中。

既然如此……识时务者为俊杰!

投靠更强硬的靠山,这不丢人。

令狐璚‘咯咯’笑了起来,笑得极其放肆,极其的骄傲。

在上界,在无上太初天,在太臰大帝麾下的令狐氏族中,她令狐璚只是众多后辈中稍稍出彩的一份子而已——令狐氏乃是天阀巨族,族中精英车载斗量,嫡系后辈中的天骄之辈数以万计,她令狐璚想要出头……何其艰难?

但是祖宗保佑啊!

她令狐璚居然弯道超车,在这下界得了机缘!

目光扫过卢仚等人,令狐璚不由得连连点头。

从卢仚开始算,法鬼、法剑、法巫、法花、法鬼等人,个个都是放在上界,都能配上‘俊彦’二字。令狐氏当然不缺‘俊彦’之才,供令狐氏驱策的‘俊彦’宛如夜空繁星,根本难以计数。

但那是令狐氏的力量。

对于令狐璚这样的晚辈而言,家族的势力,绝对不是她们自己的力量。

卢仚他们,则真真切切,是独属于令狐璚的势力!

妙不可言。

美不胜收!

令狐璚看着体内翻滚着宛如岩浆海洋一般炽烈浩瀚血脉之力的狡丫头,满意的连连拍手。

“好得很,好得很,唔,法海啊,找个地方,设宴……嗯!”

令狐璚正要让卢仚找个地方,好好的准备一场盛大的酒宴,以庆祝她这一路的收获呢,她突然感受到了一道炽烈而放肆的目光。

她心中愠怒,顺着那道目光望了过去。

就看到一裘白衣,微微蓄了点胡须,神情略显萧瑟,一副‘很有故事的江湖大叔’做派的胤垣,正背着手,用一双秋天深潭般深邃的眼眸,静静的看着自己。

令狐璚犹如见鬼一样,朝着胤垣呵斥了一声:“你看怎的?”

胤垣轻轻的叹了一声,幽幽道:“好一绝世佳人,难道是谪仙降落凡尘?”

卢仚的嘴角,抽了抽。

阿虎的嘴角,抽了抽。

青柚三女同时白了胤垣一眼。

法剑、法巫等人,则是同时幸灾乐祸的看向了胤垣,他们在心中大声欢呼——璚主子,弄死这个胆敢色眯眯的看着你,还敢开口调戏你的花花混蛋吧!

偏偏,令狐璚的小脸蛋微微一红,居然避开了胤垣的目光。

卢仚微微仰面看天。

我的陛下啊,我的结拜老哥啊,你……你……你……何其可怕!

啧,你就不怕白鼋半夜蹲在床头磨剪刀么?

第870章 三十三年蝉的真命

两仪天。

南疆,镇魔岭。

曾经的镇魔城,早已在那些妖蛮邪魔冲出镇魔岭一战中,被彻底摧毁,镇守此处的大能修士们,也被怀恨多年的他们撕吧得干干净净。

卢仚曾经镇守过的镇魔城,也在那一战中被打得灰飞烟灭,原地就剩下了一个直径上万里的大坑——以两仪天天地的坚固程度,如此大、如此深的大窟窿,只可能是有人故意向城池宣泄性的乱轰乱砸,才可能制造出如此巨大的伤害。

卢仚脚踏一缕轻云,站在窟窿上方,手指上挂着一串惨白色的白骨材质的佛珠,低声念诵着超度经文。这一串佛珠恰恰三十六颗,正是鱼癫虎等三十六位曾经的神武将军,如今的三十六尊白骨神魔所化。

看似三十六颗普通的白骨佛珠,实则一旦出手,就是三十六尊佛主级大能。

放在偌大的两仪天,单论杀伤力,这也绝对是最顶级的一件佛宝,极少再有什么佛门重器,能比这串佛珠拥有更强的威能。

南方极远处,有沉闷的响声传来。

大非天已经逮住了狩静大仙,此刻正以佛门神通,不紧不慢的熬炼之。狩静大仙在莽荒山岭之间,布置了一座秘密的洞府,也被大非天找了出来,漫天佛炎烧得半边天都变了颜色,正一丝丝的熬出那一处小小洞天福地的精华,一点点扼杀其洞府的生机。

法鬼正带着一群生死天的亡灵大能,在远处梭巡,不怀好意的张望着。

一旦大非天破开了洞府,法鬼觉不介意以多欺少,抢夺大非天战利品。

其他的也就罢了,狩静大仙的精血和修为,是法鬼早就看中的好东西。

一元虚静四位大能,已经被大非天吞掉了三个,法鬼的气机已经到了无法遏制的程度。一旦将狩静大仙也吞噬干净,法鬼的修为定然还能再上一大截,定能稳稳的压过多年的老对手法剑一头。

放在生死天,哪里有这么好的机会让他肆意尽情的吞噬同阶的对手?

狩静大仙的声音突然幽幽响起:“大非天,毕竟是同道一场,何至于此?”

大非天冷笑了一声:“狩静,尔等包藏祸心,将两仪天祸害成如此模样,尔等早就该死……别的且不说了,若非尔等,哪里会招来如此多的是非?”

大非天心里恨啊!

如果不是瑶华圣母和一元虚静这几位折腾,两仪天的诸多大能,就不会去楼兰古城探索。

不去楼兰古城,卢仚就不会得到佛祖的恩泽。

卢仚不得到佛祖的好处,以他大非天的身份,以他大非天的福缘,那份恩泽,不定就是他的!

当然,身外之物也就罢了……如果不是大家一起赶去楼兰古城探索,说不定,就不会招来令狐璚……不招来令狐璚,他大非天,怎可能失去自由之身?

虽然已经弄明白了,令狐璚来自上界。

成为令狐璚的奴仆,可以不用再苦苦修持,就能直接飞升上界,达成无数修士最终极的梦想……但是,这等成功,是用自己的自由换来!

大非天心里不爽利,所以,狩静大仙必须死!

卢仚一篇超度经文念诵完,转身看向了大非天攻伐之地。头顶毗卢帽微微一荡,神魂中,一点异样的感知袭来。这毗卢帽,不仅仅放大了卢仚的神魂之力,更是让他对于天机、因果的把握和掌控,有了极大的增幅。

在那里,有机缘。

而且,是超乎想象的机缘。

更重要的是,这机缘和卢仚本身,就有一点牵扯。

卢仚好奇的朝着那边张望了过去。

佛炎烧得虚空乱闪,狩静大仙的洞府中,布置的禁制颇为高妙,单纯以法眼观之,只能看到一片明光闪烁,无法看透里面究竟藏了什么。卢仚犹豫一会,看了看亮出法相,浮在半空放肆施为的大非天,一步就朝着那边迈了出去。

曾经莽荒山岭的诸般天险,无论是扭曲的空间,错乱的时间,迷离的元磁,混乱的重力,又或者毒虫猛兽、毒云瘴气,以及各种诡邪阴魂等等,全都对卢仚没有了任何干扰。

一步迈出,如履平地,一切天险被轻轻松松抛在身后,卢仚径直到了狩静大仙的洞府前。

大非天捏着佛印的双手突然停下了动作,他冷冷的看着卢仚,冷声道:“你来作甚?”

卢仚看了大非天一眼,直截了当的说道:“小僧感觉,此处有宝,与小僧有缘,于是小僧就来了。”

大非天气得眼珠一跳:“就算有宝,那也是老衲的缘法,和你有何干系?”

卢仚看着大非天,很直接的说道:“小僧感觉,此宝若是祖师你取了,定有大祸临头。唯有小僧,才是它的正主。”

一旁的法鬼已经‘嘎嘎’怪笑起来:“大非天,大非天,这小和尚,是你的门人……嘿嘿,嘿嘿,他从你这做祖师的手上抢好处,放在我们生死天,这就叫做欺师灭祖,是一定要好生惩罚,仔细炮制的!”

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通,法鬼突然大惊小怪的嚷嚷道:“哎呀,你这一脸谷道被塞了钢刀的模样,难不成是因为,你拿这小子没辙?”

“哎,哎,这就狼狈了嘿。”

“堂堂一脉祖师,无法惩治欺师灭祖的门人弟子,啧啧,这祖师做着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什么滋味?还不如,找块豆腐,一豆腐拍死自己拉倒!”

风凉话说得最是有劲,法鬼‘叭叭叭叭’的数落着,大非天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逐渐变得漆黑如墨,通体隐隐有紫黑色的雷火涌动,掌心更是有雷霆凝成了霸道非常的雷印,随时可能朝着卢仚,又或者朝着法鬼当头劈下。

卢仚头顶毗卢帽放出森森佛光,强横到可怖的神念波动好似高峡大坝中积蓄的洪水,汹涌澎湃,散发出让人窒息的气息。

大非天遏制住了心头的怒火,强行压下了出手的冲动。

毗卢帽,毗卢帽!

佛祖红尘留下的,堪称两仪天佛门‘传国玉玺’的佛门重宝……其他的妙用也就不用多说,就这个莫名的,将佛主级的神魂之力增幅万倍的恐怖效果,就让大非天感到绝望!

老天……

他才是佛祖认可的,两仪天佛门唯一的真传弟子啊!

“法海!”最终,大非天只能极其无力的嚷出了卢仚的法号。

卢仚向大非天点了点头,淡然道:“弟子在此……如果祖师没有其他的吩咐,弟子就……不客气了。”

卢仚心头无悲也无喜。

他已经知晓,大非天从楼兰古城火速赶回两仪天,就是冲着胤垣、白鼋两口子出手,想要用他们的性命,作为威胁自己的工具。

既然如此,你不仁,我不义,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就不用再假惺惺的装好人了。

毗卢帽幽光闪烁,在这一方空间维度,堪称无可匹敌的神魂巨力汹涌而出,伴随着沉闷的碎裂声,狩静大仙以极大神通布下的护山禁制被纯粹的神魂之力强行破开,前方一片明媚的山水上方,一层层静谧无声的禁制被生生撕裂,出现了一个硕大的门户。

澎湃浓郁、精纯清净的天地灵机化为滚滚灵雾汹涌而出,狩静大仙惊恐欲绝的嘶吼声从洞府深处传来:“诸位道友,一定要赶尽杀绝么?吾,吾……吾愿意离开两仪天,从今以后,再不归来,饶过贫道一命,结一个善缘罢?”

大非天只是冷笑不语。

法鬼在一旁馋涎欲滴。

卢仚轻声道:“结一个善缘?你也不看看,两仪天被你们祸害成了何等模样。这些年,陨落了多少修士,有多少平民被打得灰飞烟灭?”

“如果两仪天是一条狗,都已经被你们逼得跳墙,不惜损耗天地本源,催生佛主、圣贤级的大能来拼命了……你们做出了这等事情,还有脸说什么‘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