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落摇信他个鬼:“你若是没事,又岂会做样子!”

他的性子她还不知道吗,需要做样子,已经是状态极差了。

夜清:“……”

落摇也舍不得再多说,她环着他脖颈,在他侧脸上蹭了蹭道:“好了好了,没事的,有我在,不会有‘罪业’了。”

夜清一动未动,他眼神略带恍惚。

三百年过去。

绝望在心底滋生了这么久。

冷不丁又被她这般亲昵靠着,恍如隔世。

落摇想到自己的不告而别,又自责道:“上回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居然忘了爹爹,也忘了自己是谁……但这次我都记得,你放心,我会和爹爹说清楚,他不是那般死板固执的人,只要我和他说,他会明白的!”

夜清回神,黑睫遮住眼底情绪,低低应了一声。

落摇的确想和青伏通信。

她甚至想直接回一趟东神山,亲自和爹爹说清楚。

只是……

不着急,再等等。

她不想离开夜清,一瞬息功夫都不想。

落摇之前就惦记着,现在更是忍不住了,她问道:“魔域是怎么回事,魔族为什么会一起袭击你?”

她有了夜凰时候的记忆。

对魔族了如指掌。

别说妖皇和鬼帝了,便是她当年,想要指使他们一起做点什么,都得费很大力气。

夜清说得轻描淡写:“他们以为我是强弩之末,上赶着送死。”

落摇想到他最初时的模样,道:“也是,他们一直觊觎你的血肉。”身为幽荧化身,他的每一滴血都是珍宝。

落摇又想起一事,赶紧将怀中的万顷琉璃拿出来,塞进夜清怀里。

“万顷琉璃,不可离身!”这次是落摇对他说的。

夜清轻声道:“你如今不比往日……”

落摇重复道:“万顷琉璃,不可离身。”

夜清:“……嗯。”

落摇想想又觉得好笑。

这万顷琉璃是她……是她还是夜凰时亲手做的。

她耗费了一百多年,用极昼之光融化了魄冰,再辛辛苦苦将其重塑,最后炼成了这个神物。

炼成时,夜凰只觉惊奇。

她知道自己体内的极昼之光可以溶解罪业,便想做一个给夜清随身带着——未必能彻底溶解,但能稍微阻断一下“罪业”也好。

哪成想,万顷琉璃的功效如此奇特。

它有着极强的隐蔽性。

倒也意外的阻断了“罪业”。

夜凰感觉惊奇是因为其中的招摇花。

她并不认识,问夜清,夜清摇了摇头道:“未曾见过。”

夜凰笑了:“难得有你不知道的,唔……”她想了下道,“瞧着挺像人间界的金色桂花,估计是我在炼制时脑中闪过了些许画面,才会让极昼之光化作这个样子。”

夜清轻轻碰了碰万顷琉璃,说道:“很好看。”

夜凰开心了:“你喜欢就好。”

“……很喜欢。”

“那你要天天带着,不可离身。”

哪成想。

三百年后,他把这话扔给她了。

落摇想起他那时冷冰冰的样子,凑上去咬他一下道:“学我说话,还拿来吓唬我,好玩吗?”

夜清只觉被她咬的地方酥酥麻麻,别开了视线。

落摇又心疼又好笑,只把万顷琉璃放进他怀里,说道:“这是定情信物,明白吗。”

夜清:“……”耳朵尖的红晕暴露了他的情绪。

落摇非要问他:“听到没有!”

夜清:“听到了。”

落摇:“明白了?”

夜清:“……”

落摇:“不明白我就再说一遍,我说这是定情……唔……”她没说完,被夜清吻住了。

这下是落摇的耳朵尖红透了。

她只觉唇瓣上烫得很,眼睫也颤了颤,一股股热意遍布全身,沉寂三百余年的欲|念,一股脑窜了上来。

夜清却没有深吻。

只是碰了下,他就想离开。

落摇本能地抓住他衣襟,不让他走。

夜清声音微哑:“这里是逍遥阁。”

落摇脸蹭地红了:“那你带我回不欲宫。”

夜清:“……”

落摇清醒了点,这肯定不行。

她现在去了不欲宫,她爹爹能分分钟领军讨伐魔域。

落摇又道:“那个……去我的屋子。”

夜清怔了怔。

落摇扯他袖子,声音都打颤颤了,却还是非常大胆地说道:“夜清,我想要。”

落摇只觉眼前一晃,再回神时已经在一处暖阁中了。

这里不是她那简朴的小院。

想必是逍遥阁的上房。

她心颤悠悠的,看向夜清道:“你之前都住在这儿?”

夜清:“没住过。”

落摇眨眨眼:“那你这阵子……”

夜清:“不需要住下。”

他们在三界山上也有几个月的光景了。

落摇问道:“你每日都回不欲宫?”

夜清没出声。

落摇哪还会不明白。

不欲宫是夜清落成的,也是她一手装扮的。

那是他们的家。

夜清一直很执着于……回家。

落摇心里一酸,难以想象这二百年来,夜清是怎么过的。

“等明天……嗯,最晚后天,我跟你回……”她没能把话说完。

夜清吻她。

她因为这个久违的吻而晕头转向。

一切好像都没变。

一切好像还是三百年前那般。

卸去了伪装的落摇,依旧是那般美丽。

夜清定定地看着她,脑中浮现出那刻骨铭心的一幕。

极盛的至阳之光下。

她撑着橙红色的神伞。

灿烂如虹,却没有丁点温度。

夜清吻上她的眼睛、鼻尖、面颊、唇……

修长的脖颈,纤薄的锁骨,玲珑的……

落摇只觉痒得很,想要推他,又舍不得。

可他就是这般亲吻着。

蜻蜓点水一般。

极轻极轻。

让人更加难耐。

落摇实在是受不了了,软声道:“夜清,别……别亲了……”

夜清托起她的脚踝,印上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