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智看不得这样的场面,烦躁地道:“陛下,您还是快写诏书吧,这番深情,可以留待日后慢慢倾诉!”

宋襄王已经虚弱地爬不起来了,道:“孤王怕是活不成了,我愿意写诏书,可你必须承诺,善待雪儿,不要伤害她!”

“好,臣答应陛下,您放心,她一介女流之辈,臣没必要为难她!”柳智一口答应。

宋襄王拍拍付明雪的手,道:“你还这么年轻,不能死了,要好好地活着,若是有机会,就离开宋国,天下很大,总有你的容身之处!”

付明雪痛哭失声,喊道:“陛下,你不能有事,你不能丢下我,你不可以……”

宋襄王用袖子擦拭着她的脸,道:“我也想陪你,可我太老了,又太无能了,我保护不了你了!”

“不……”

柳智让人拿来笔墨纸砚,逼着宋襄王写下诏书。

宋襄王拿着笔的手不住地颤抖,却还是落笔了,他不忍心让付明雪死。

这一生,他做了太多亏心事,他年轻的时候,为了争夺君位,对自己的兄弟都能下死手。

后来大权在握,他又不遗余力地铲除功臣,害怕他们揭露自己当年争夺权位的真相。

如今报应算是来了,所有因果都报应在他身上了。

他没什么好抱怨的,可他不想连累无辜的付明雪,因为这是给他带来无限快乐的女子。

柳智心满意足地看着宋襄王开始提笔写禅位诏书,眼里尽是得意和狂喜。

他终于要获得最后的胜利了,只要四皇子登基,他就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四皇子无心朝政,就等于他才是宋国幕后的掌权者,这种诱惑,柳智是无法拒绝的。

他处心积虑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为此铤而走险,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大殿内变得十分安静,付明雪的哭泣声都不敢放出来,她的脑子很乱,这一晚发生的事情,有些在她意料之内,可更多的出乎了她的想象。

柳夫人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眼神一片荒芜。

只有柳智很兴奋,狂喜让他的脸都有些扭曲起来。

宋襄王努力撑着身体,在锦缎上写下禅位诏书,可是这笔仿佛有千斤重,每写一个字,都要耗尽他所有的力气。

正当此时,外面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浑身浴血的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喊道:“柳大人不好了,太子带人杀进来了!”

这一声喊完,那人就倒在了地上,死了过去。

正是这声惊呼,让宋襄王手里的笔都掉了,黄色的锦缎上一塌糊涂,写好的字也被毁了。

柳智难以置信地跑出去。

外面已经是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厮杀声,如雨一般的弓箭不断地射过来,他的人死伤无数。

很快,从不远处涌入大批身穿金甲的人。

柳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溃不成军。

“不……这不可能!”柳智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他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失败了。

他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丝毫没有给他机会反应。

直到宋君戍骑着马出现在他面前,手里的长剑指向了他。

“你……你不是在黑羽卫的囚牢里吗?”柳智此时还有些恍惚,他分明记得自己的人已经彻底控制了黑羽卫,宋君戍怎么会逃出来的,还怎么带了这么多人来围攻王宫?

宋君戍的声音冷冷的,却铿锵有力:“柳智协同柳夫人谋反篡位,孤特来救驾!”

宋襄王听到了宋君戍的声音。

他知道自己安全了,不必死了,可是却并没有任何欣喜的滋味,他明白,经此一事,就算是他也无法阻止宋君戍的步伐了。

他输了,在这场父子角逐之中,一败涂地。

他的太子,他最厌恶的儿子,那个从来就不被他看好,一直被他嫌弃的六子,已经羽翼丰满,一飞冲天了。

柳智的身边,只有几个残留的士兵,他们护着柳智,却个个胆战心惊。

“柳智,束手就擒吧!”宋君戍喝令。

柳智不甘心,他痛苦地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些人又是从哪里出来的?你……你是不是早就等着这一天,是你给我设下的陷阱?”

宋君戍面无表情地看着柳智,眼神森冷,不含丝毫感情,道:“柳智,居心不良,竟敢犯上作乱,罪不容诛,还不快快伏法!”

柳智攥紧拳头,发出一声嘶吼,为什么眼看就要成功了,却功亏一篑。

为什么他明明什么都算好了,连禁军都被自己掌控了,京城周边,根本没有什么军队可以调用。

宋君戍这些金甲军是从哪里调来的?他又如何在短时间内集结这么多人马?

今日他是突然发难,就算是宋襄王也始料不及,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宋君戍却从天而降,将一切都破坏了。

禁军不堪一击,京畿营的人恐怕早已在城外就被宋君戍给灭了。

柳智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他机关算尽,独独算不到,宋君戍竟然已经有了这样可怕的实力。

宋君戍挥挥手,底下人就冲上去,将柳智和他身边的人给制服了。

柳智吼道:“我至少没有冤枉你,你早已生了谋反之心,这些人就是证据,你背着陛下招兵买马,早就存了不轨之心!”

陆离上前,冷笑道:“柳大人,不对……柳智,到现在你还这么愚蠢吗?大局已定,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宋君戍没管柳智,而是进入了宫殿内。

宋襄王和付明雪相互扶持着瘫坐在地上,狼狈又凄惨。

柳夫人看着宋君戍,嘴角微微露出凉凉的笑容,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太子来的可真是及时啊!”

宋君戍冷冷瞥了她一眼,没理会她,而是单膝跪地,对宋襄王道:“父王,儿臣救驾来迟,请父王恕罪!”

宋襄王看着宋君戍,心情十分复杂,他知道自己的命现在已经捏在了宋君戍的手里。

他可以一声令下,将自己杀了,然后栽赃给柳智和柳夫人就行了,他可以顺利登基,名正言顺地成为宋国的下一任君王。

没人会责怪他,反而要歌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