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茗晚一开始就知道楚希静有异能,如今更是深信不疑,很痛快的就签了支票。

最后,南茗晚仿佛鼓足勇气般问:“楚小姐,你能看出一个人的阳寿吗?”

对于南茗晚认真的眼神,楚希静有些回避,其实,她可以,根据一个人身上的“气”,她能够大概推算出剩余的阳寿,母亲当年经验丰富,几乎可以具体到月,她么,也就是到年。

南茗晚的情况,就是再好好维持,也不过是可以舒心的过完最后的日子,可以延寿,但不会太多,因为她的“气”最多只能坚持那么久。

南茗晚凄然一笑,“楚小姐你不必为难了,看你的眼神我就明白,其实医生说的话我也偷听到过几次,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

楚希静想安慰,却发现站在正常人的角度上,什么安慰都有些苍白

楚希静的眼神不小心又瞟到那幅画上,便转移话题说:“没想到那天买它的人是南小姐,那次画展我也去了,而且也是为了看这幅画”

南茗晚有些惊讶,可随即就想通了,他们是男女朋友,肯定是一起去看画展的,说不定庄裴泽要这幅画也是为了送给楚希静。

压下心里酸苦的情绪,南茗晚的目光也飘到画上,“我很喜欢画里的这种感觉,这画中的人,是这幅画的作者还未出名时喜欢的一个女孩,虽然已经时过境迁,但是从他的画里,依然可以看出当初他对这个女孩那种青涩的爱意……我很羡慕画中的人,她的每一个神态和组成她的笔触都在向世人说,她是被爱着的。对于女孩子来说,爱意,是生命里多美的点缀啊。”

看南茗晚一脸的向往,楚希静很想说,从你周围的一切看来,你也是被爱着的啊。

南茗晚的神色突然显出些羞涩,“平常能跟我说话的人不多,楚小姐愿不愿多留一会儿陪我聊聊天?”

楚希静点点头,她看出南茗晚很想倾诉。

南茗晚脸上升起了两抹红晕,“从小,我也像很多女孩子一样渴望,将来能拥有自己的爱情,我知道我和别人不一样,可是如果能得到,哪怕一次,我就不在乎我就能拥有多久。”

那一瞬间,楚希静想起了单小姐,对南茗晚便更加的怜惜。

南茗晚好像累了,靠在椅子上声音轻轻的,“在我十一岁的时候,因为身体不好我还是不能出去上学,身边只有女佣和家庭教师,偶尔的玩乐时间就是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那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演绎童话里的故事,做各式各样的公主。现在讲起来很不好意思,但是也许每个女孩子都会有那样一段时间吧。有一次,我想要有一个人可以扮演王子,可是家里的男仆年纪都很大了。那天父亲的保镖刚好带来了自己的儿子,就让他来给我当王子……他是个很好看的男孩子,只比我大一点点,有些黑,但是穿上王子的衣服也很漂亮。到了求婚的环节,他忘了原本的词,就很直白的告诉我,我是他见过最可爱的女孩子,他愿意娶我为妻,把最好的东西都给我,然后他就吻了我。那天我吓坏了,不知道怎么就哭了起来,父亲知道了,严厉的惩罚了保镖,并辞退了他,那个小男孩我也再没见过。可是后来我发现,即使当时我哭了,但是那段记忆在我脑海里一直是很美好的存在。那个男孩的眼神和稚嫩的话语,我一刻也没有忘记……”

南茗晚的眼神有些羞涩,但是整张脸都放着奇异的光彩,然后她告诉楚希静,“而后来我发现,那段记忆,是我成长的记忆中,唯一有颜色的片段。”

楚希静也忍不住微笑,爱情,对于女孩子的诱惑从来都是如此,不管是公主还是女巫,没有例外。

南茗晚盯住楚希静,“当我长大后,又一次看到色彩时,是在一个宴会上,我见到了一个……几乎完美的王子,我深深的被他吸引了,哪怕会耗损完我的生命,我也愿意去追逐这个男人。”

楚希静渐渐的不笑了,她开始想起,那天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庄裴泽的大伯有意撮合的,正是南茗晚。难道……

南茗晚的神情凄凉起来,“楚小姐,相信家父和庄家长辈的心思,你也知道了,我知道裴泽不会轻易屈服,可是,我只是想爱他,在我走之前,力所能及的帮他,我会带给他他想要的。楚小姐,我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或许根本就称不上是什么对手,我也知道裴泽最终还是会爱你。可是,我只是想拥有一次自己渴望的男人,你知道的……我不会有太长的寿命了。”

南茗晚哭了起来,轻轻擦拭着眼泪,“我的一生都是寡淡无味,只是想在走的时候,能理解常人口中的爱情,楚小姐……你可以成全我吗?”

楚希静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刚开始的时候,她只是瞪大眼,似乎不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刚才,她还把南茗晚当做一个向往爱情的悲惨女子。

楚希静垂下眼,“对不起南小姐,我想你该知道,我们都不是你的女佣或玩伴,你也不是孩子了,我们不会为了你再去演绎一场戏,在虚假的氛围中死去,难道不是更悲哀吗?演绎出来的爱情,又怎么会是真的爱情,还是南小姐只是在争取一个让裴泽爱上你的机会?若是那样,你应该去找他。”

南茗晚身子一抖,眼神仿佛定住。

楚希静低下头,“如果我说话唐突了,还请南小姐见谅。另外恕我直言,南小姐身上也有让希静羡慕的地方,你也贵为大家闺秀,实在没必要这样放低自己的姿态。”

楚希静觉得,在感情面前毫无自尊,是很可怕的。

南茗晚死死的盯住楚希静,这个人说话直白的让人心惊,她是放低了姿态,可世人故意放低姿态不是为了让别人不忍或者再帮自己抬高吗?怎么楚希静就这么直。

楚希静当然是不能理解这种人,所以只感到奇怪。不过理解后应该会更奇怪,你自己把尊严扔到地上,难道还要封了整条路就因为怕人踩到?

“楚小姐这样说,是不打算成全我了。”南茗晚硬邦邦地说,突然又笑了一声,“也罢,都说同情我为我难过,可一旦只要要付出什么,就都摆出这样的冷脸了。”

楚希静皱起眉,她站了起来,“这世间上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买***如说感情,因为那是最做不得假也不由人的东西,楚小姐能这样讨要,也真是轻贱了感情二字。”

楚希静把那张支票拿出来,在桌子上推给她,“要说送的话,我也有力所能及的,那些东西就送给南小姐了,这份礼应当也不算轻。”

说着楚希静留下那张支票,还有自己的香炉玉珠离开了,一路的肉疼,可为了这口气,她忍住。她虽然不是名门小姐,但是这点气度还是要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