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痛苦,总要有人付出代价……不是吗?

离席之前,裴锦谢还是忍不住又看了眼时越,见对方仍是神情严肃。

他在原地顿了片刻,低声吩咐了旁边侍立的小童几句。

那小童躬身应是,片刻后,这场比试又多了一条新的规则,“若是离开别院范围,便视作放弃试炼,玉牌作废。”

……

“他这么说?”

别院中心那屋子里,一个神情阴鸷的中年人坐在轮椅上。

他本来垂着眼看着送来名单,听见管家回禀的裴锦谢传话,一时失手,在纸上抓出数条褶皱。

那管家垂下头,恭敬道:“您先前吩咐,您不便出面时,府中之事皆由裴先生决断。”

原来轮椅上这人,就是那“已故”的吕大善人。

不过单看他的模样,可是跟“善人”“菩萨”之类的形容丝毫沾不上边儿,说是从九幽地狱里爬上来索命的恶鬼还差不多。

那管家见他不快,又低声询问要不要改了这条规矩。

吕轻度垂下眼皮,一动不动。

片刻后,他冷笑一声,嗤道:“假惺惺……”

给了这一句评价之后,他摆了摆手,“……由他去。

“不过,”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凉,“这几个人……”

吕轻度冷肃着脸,用朱笔在几个名字上打上了大大的叉,用力过猛,以至于在最后一道落下后,价值千金的白玉笔杆“啪”地断成了两截。

森冷的声音随即响起,“……必须留下。”

纵使当年也是个狠人,这会儿被这气势所迫,管家额上也浮了一层虚汗。

他躬身应“是”,接过那名单就要告退。

离开之前,却又被叫住了。

“等等。”

吕轻度突然咧嘴,露出一个满是恶意地笑来,“叫人把金子再垒高点……然后——”

“传出消息,就说……冥灵决……在吕家藏。”

*

最后那条添加的规则,总算让郭津心里有点安慰:起码有退出权了不是?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天真了,金山就在眼前,若是人真的能冷静理智到这种程度,那世界上的赌场怕是都要关门了。

在某天出去,救了一个奄奄一息、被抢玉牌的伤者,第二天却看见被救的那人面无表情杀人夺牌之后,郭津连出门都少了。

——他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意识到,所谓江湖、所谓快意恩仇……当真是一点都不潇洒。

一连十日。

这座巨大的、绵延望不到边别院,好似一间囚牢,空气中都能隐约嗅到弥漫的血腥味。

虽然没有参与其中,等到了第十天,郭津还是松了口气,生出一股重见天日的放松感来。

……

第二轮的比试,果真是只认玉牌不认人。

一块块玉牌在这十日间,不知道辗转了多少人之手,有的上面甚至沾染了干涸发黑的血渍,却无人在意。

郭津看着,只觉得一阵阵泛呕。

不管郭津怎么想,比试仍旧进行下去。这轮比试,总算不再让人无聊了。

经过十日的暗中角逐,留下的人中,都没有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