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有个人低着声音、不太连贯道:“长郅城墙坚固,城内尚有些余粮,若是据城死守……兴许能坚持一个月……”

其余人都没有说话。

彭镇梁环视四周,最后一言不发地离了去。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拦。

*

城外,赵修石一身锃亮的甲胄单骑在前,他座下的黑马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心情,不大安分地动着蹄子。

赵修石一脸忍着什么的便秘表情,在前面扭了半天,又拉着马缰往后退了好几步,一直到和时越平齐。

“哥……”

经过一秋一冬的时间,赵修石对时越的称呼已经成功从“徐大哥”变成“徐哥”,再到最后的“哥”。

要是能有这么一个亲哥,赵修石真是做梦都会笑醒。

他一开始因为徐淮济的武艺心生敬仰,后来有因为对方那政务方面的指点又敬又怕,有段时间的他简直是躲着徐淮济走。

但是,这段时日攻打彭镇梁,看着徐哥种种“料敌于先”“未卜先知”的能耐,他又重新燃起了热情,简直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黏到徐淮济身边的,只求能学上一招半式。

——连徐哥日常的政务拷问都不能阻挡他的热情。

“哥,咱们真就在这儿等着?……我和彭镇梁的恩怨,你也是知道的……我觉得、我觉得……他怎么也不可能……”

——不可能的开城门投降的。

赵修石这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城门那边的动静。

在一众士卒的注视之下,那城门……缓、缓、的、一点点地打了开。

赵修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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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看向时越,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崇敬:不愧是徐哥……他刚才竟然怀疑徐哥,脑子当真是被驴踢了!

——彭镇梁确实不会投降。

但是,他的下属却不一定:提着人头来投诚,这算是基本操作了。

时越早在出兵之前,就派人同长郅的许多将领接触过了。

——打仗是个技术活儿,要是只在战场上短兵相接、拿着人命去填,那真是再傻不过了。

事实证明,世上没有撬不动的墙角,只有挥不好的锄头。

只是……明明他都是当着赵修石的面挥的锄头,可赵修石竟然还问“彭镇梁会不会投降”?

时越:……

这孩子,还是“作业”做得少了。

赵修石正一马当先地进城去接受投降,全然不知道自己进城之后,会面怎样的竹简大山。

*

胥州易主,这事若是搁在往日,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消息,足够许多势力将其放在心上,衡量个一二。

起码试探试探的这个新人太守是个硬茬子、还是个软蛋,这种基本操作总会有的。

但是,另一间事情的发生,却让人彻底没功夫注意胥州这点小打小闹了。

三月刚临,宥州樊誉不知道哪里找的一个四岁大的小孩子,说是当年陵阳王后人,也就是所谓皇室之人,然后拥立这个黄口小儿就这么在宥州登基为帝。

当然,一应政事军务都由樊誉来代为处理,说是效法当年的“安国公”。

不像去年瞿州那一场“攻打康京”的闹剧,这一次才是真真正正、切切实实地反!了!

……毕竟,这一回连新皇帝都立了。

做法不一样,理由自然也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