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帽落下,看见那人的相貌,李景年惊愕出声,“六……六哥?!”

吴庆兴眼睛也睁大一瞬,但很快就又绝望合上。

——怪不得、怪不得……从一开始,就败了。

*

另一边,柳院门口。

那别院之中出来十数个侍卫,动作利索地将那群尸首处置了,又拖死猪一样把瘫在地上直打哆嗦的吴卫拖了走。

有个侍卫走到徐阗面前,徐阗会意把手里昏迷的吴政雍交了出去,待看清这人的模样后却是一愣。

他记得,这人是叫做“霍宽”?

通缉令发遍了北方六州,京畿之地更是贴满了大街小巷……这般穷追猛打之下,这人竟然悄无声息地回了京城?!

徐阗扯动了一下嘴角,却全然笑不出来。

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这时看来,就好像一个笑话。

——不,在军师面前谈什么“天衣无缝”……本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徐阗沉思间,却突然神情一肃,街角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

——是敌是友?!

下意识的想法出来,他又觉得这个想法好笑,他如今这境况,不管过来的是哪一方,都称不上是“友”了。

不过,在真看到来人时,还是愣了一下,这个人……他记得是——崔司空的嫡长孙。

徐阗苦笑了一下,崔司空连此间发生的事儿都心知肚明,还当真是叫人没法子心存侥幸。

经历了西山那么一遭,崔和回去便跟祖父禀明了情况,也派人去盯着卢国公府。

几位皇子府邸自然有别人操心,崔和听见人禀报吴家兄弟往柳院方向去了,这才急急忙忙带了家中的护院赶来。

崔和还不知道自己因为担心友人过来这一趟,被误解成了他祖父的意思。

他一来就看见地上那一大滩血迹,心里一跳,失声喊了一句“阿意?!”,快步抢向前来,等他看清时越脸上淡然的表情,这才长舒口气。

他方才也是一时着急,这才失态。

等细看这边的气氛,也猜出大概形势。

等到时越笑安抚了一句,“我没事。”

崔和也定下神来,环顾四周,不由叹道:“我这一趟,倒是多余了。”

时越笑摇头,“崔兄担心我,怎么会多余?”

不过,看了看周围那血迹,“今日怕是不方便接待崔兄。改日,我定然登门道谢。”

崔和知道时越这会儿怕是无心寒暄,只简单地客套了几句,便又带着自家护院浩浩荡荡地回了去。

*

而宫中。

李景信将连同自己弟弟在内的一众贼人全都押送到天牢中后,又重新回来复命。

李昀似乎是在出神,一时没有回李景信的话。李景信也只是老老实实地跪在下首,等着回应。

许久,李昀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他抬头看向自己这个儿子,沉沉地压迫感让李景信脸色有些苍白。

李昀缓声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李昀并未掩饰自己语气里的试探之意,他也想知道,这个儿子是会为兄弟求情呢,还是就此赶尽杀绝……

李景信垂眸,出口的话却并未有迟疑,“待大理寺查明罪责之后,自当按国法处置。”

“国法……”李昀既轻又短地重复重复了几遍的,突然轻声笑了一下。他起身走到李景信身边,道了一声,“起来罢。”

李景信也未推辞,“谢父皇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