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会儿也并不企图用外表让这个少年放下戒心,而是解释道:“我同时越时先生是旧识……你父亲他如今可好?”

屈守疆觉得自己的脸皮有点厚,能和鬼谋称得上“旧识”的当年是何等风云人物,他实在是够不上资格。

真·自己给自己当爹·时越打量他几眼,露出点恍然的笑来,“原是屈将军……父亲同我提过您。”

屈守疆一愣,顿时飘飘然……

他真是何德何能,竟然能被时先生记住,还同儿子说起。

——这真是、真是……老祖宗坟上冒青烟儿啦……

“多谢您挂心,父亲一切安好。”

想着李霍二人今日去将军府大概要无功而返,时越顺势邀请屈守疆去家中坐坐。

屈守疆当然答应,在最初的激动过后,开始盘算着能不能把“时意”留在上堰。

——这可是鬼谋的儿子!

当年的时越在上堰短短几日、奇计频出,几乎不费一兵一卒,迫得北沧退兵十里。这让民风淳朴,打仗也多是一刀一枪、以身体硬抗的屈家军惊得掉下来了:第一次知道仗还有这种打法。

老子如此,儿子肯定也不熊啊!

要是能把时意留下来,就算是他只学了他老子一半儿的本事,给他十年……不、五年的时间,他也有信心打到北沧王庭去!!

屈守疆脑子里转着这些,但是却一时忍住了没有直说。

这么些年历练下来,他也不像当年那么莽撞,对着不同的人,说话方式得不一样——像时先生和时小先生这种文人,说话得文绉绉的、委婉的来,不然对方会觉得你没有诚意。

虽然屈守疆觉得,这位时小先生一眼扫过来,就把他的心思看得透透的,和当年鬼谋给他的感觉也差不了多少。

……

屈将军今日不在府中,李霍二人扑了个空,只能无奈先回院中。只是没想到,这一趟回来,要找的人竟然就坐在院子里。

时越都把屈守疆领回来了,帮人自然要帮到底,见李景信回来,当即替双方引荐道:“这位是屈守疆屈将军……这位是六皇子殿下。”

李景信分明看见屈将军愣了一下,这才从满脸陌生转变为恭敬。

——竟然连一丝怀疑都没有,径直冲他行了一礼。

李景信不由看了时越一眼,他十分确定,屈将军确实并没有认出他来,但如此干脆利落的信任……

是因为小先生?

并未露出心中的思绪,李景信上前一步扶起了屈守疆,便顺势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肉眼可见的,屈守疆脸上的表情一僵,态度也不似一开始的友好。

——能友好得起来吗?本来以为能请来的军师,可到头来竟然已经有主了。

打个比方,就是他在路上一见钟情个大美人儿,美人对她也很有好感,邀请他回家,他一路上连聘礼(能开出的条件)、过门的日子(给先生置办居所)、婚后生几个孩子(打下北沧几个城)……都想好了。

结果临门一脚,美人他夫君(六皇子)回来了,还要带着美人远走他乡。

说实话,屈守疆能忍住不跟李景信动手,都是因为他这几年修身养性、脾气好了。

……

李景信和屈守疆之间的气氛略诡异。

时越稍微想想就知道为什么了,毕竟屈守疆的心思都摆在了脸上了。

他借口倒茶避出去了,免得杵在跟前让屈将军心里发堵。

*

“先生,您认识屈将军?”

时越在侧间慢悠悠地沏茶,霍宽探了个头进来,好像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压低了声音悄悄问道。

时越笑了笑,“是父辈故交,侥幸能同屈将军说上几句话。”

霍宽“嗯”了一声,又问道:“您觉得……屈将军会不会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