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澜若非有三十万大军,有不畏偷袭的绝对优势,也是万万不敢驻足此地的!

周围坚如磐石的高高沙丘之上,插着西澜军旗,每一个上面,也都高高的落着哨岗,来往巡逻的士兵更是从未间断,足以可见其小心谨慎。

即便有着绝对的优势,西澜大军也没丝毫掉以轻心。

如此严密防范之下,别说是五万兵马偷袭,就是五千,也会第一时间便被发现。

毕竟军队行动,不似个人容易隐蔽,而少量的敌军混入,又不会对他们造成冲击,所以这边不用担心。

此次领兵的主帅,是西澜王朝颇负盛名的老将薛义,以老奸巨猾著称,人称老狐狸。

北辰琰和凌兮月没与他正面交过锋,或许不知道,但马隆对这个人可是一清二楚,之前西澜和天临小磕小碰冲突时,马隆可还在他手上吃过好几次亏。

这时,山谷腹地的军帐之中,薛义正与西澜的一帮将帅,商议明日攻城的具体部署和所用阵形阵法。

他们已决定明日便朝古北口发起攻击!

“我们的军力战绝对优势,车轮战,摆鱼鳞阵,一点点耗死他们!”一副将提议,说着更是满脸自信。

“属下看也行。”另一副将附议。

只是说完之后,旁边将军有人摇头不赞同,“鱼鳞阵是好,可这样,后方的防守比较弱,如果被人从后方偷袭,就麻烦了。”

“而且时间一旦拉长,我们就很可能会遭遇夷州过来的援军袭击,不好。”

“那就长蛇阵,可顾首,亦可顾尾,唯一就是兵力分散来,不能集中攻下古北口。”那副将又提议道。

这时,沉眉肃色的薛义开口,“我倒是觉得,这一次可以直接全线压上,摆锋矢阵。”他瞧着那沙盘抬手一点,“一鼓作气,一口吞下古北口!”

众副将相互对视。

如此破釜沉舟的战法,不像薛义的作风,故而大家有些惊讶。

薛义眸露精光,道,“如今北辰琰和凌兮月的死讯,令天临军心惴惴不定,我们必须抓紧这个绝无仅有的关键时候,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能待天临回过神来,机不可失!”

一副将皱眉道,“可是薛帅,您是不是忘了,古北口虽然离得青州远了,但据线人回报,古北口依旧存有不少黑火,足够天临抵御数波进攻。”

“属下想用车轮战的原因,就是想一点点先给黑火给耗掉。”

旁边的人点点头,经历过之前和黑火正面对战的他,至今想到都心有余悸,“这可是最让人头痛的东西了,否则我们也不用舍近求远,放着冥北关,转道上攻古北口。”

“若是用锋矢阵,一上去便将我们的精锐之师给耗费了,后继无力,之后再战就难了!”

战场之上就是这般,这是一个千万人的残酷游戏,斗的却是领军者的智力和心力,即便再是优势悬殊,一个决策失误,仍旧可能会导致战局的全面溃败!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薛义皱起那夹杂着花白色泽的眉头,听得黑火两字,神色一下就凝重起来。

更有人道,“是啊,薛帅,依末将看还是不能太过着急,天临的援军一时片刻赶不到,北辰琰和凌兮月人都死得凉透了,这么点时间,还能诈尸了不成?”

这一言落下,军帐中还传出一阵哈哈大笑声来。

对于西澜王朝的将帅们来说,这段时间最让人振奋的消息,就是北辰琰和凌兮月的确切死讯了,再一听得有人如此调侃,如何能不笑?

一时间,那战事临近的紧迫气氛,都消散了许多。

却不知,他们口中死得凉透了的人,此时就扒在他们军营上方的沙丘上,真活生生的诈了尸。

“娘娘,你看,最前方的那一片就是先锋营,大约有五万驻军。”马隆趴在凌兮月的身边,缩头缩脑地给她说着。

凌兮月趴在暗夜里,仿若无形。

加上那身子纤细单薄,整个人都融入在了那沙丘中一般,你这一眼瞧去,不仔细看还真找不到她的人影。

马隆就不一样了,他比较有特色。

那魁梧熊壮的身躯,像是一头牛一样!

那鼓囊囊的一大坨,趴在凌兮月身边,虽然他已经极力地隐蔽自己了,奈何这实在不是他的强项,怎么看都不像那家人。

如果不是他对各种兵法布阵,地势这些熟悉,估计凌兮月也就一脚将他踹天边去了。

“左翼是护卫营,大抵五万人。”马隆指着那一片片火光,大致给凌兮月讲一下,“右翼也是护卫营,五万人,他们摆的是鹤翼阵驻军防卫,防卫性极为高,若是遇上敌袭,也可以立刻反将敌人包围其中,极具灵活性。”

一边说着,马隆心中一边骂咧句,薛义啊薛义,你个老狐狸,还是如此谨慎!

凌兮月眸光微眯,清眸在暗夜之中黑得发亮。

她若有所思地扫视大军的格局……

“最后方的呢?就是火光最盛的那一片。”凌兮月眸光远眺,忽然开口问上一句。

“后方腹地。”马隆正要说,“那是西澜的主力军,大概有十五万人的样子。”

说着也顺便提上一句,“娘娘你看着周围山脊,前后左右都有不少巡逻防线,还有先锋营,更有左右护翼军,肯定过不去。”

“过不去么……”凌兮月嘴角轻勾。

那让它过来呢?

这小祖宗盯着那处干什么?马隆一瞧凌兮月那眼神,顿觉不妙!

他舌尖打结,“娘娘,我们的任务是吞掉先锋营,你可别乱来啊,我们只有一千人,就是做诱饵都不够数的!”

不是他说,这点人送菜都不够,更别说偷袭。

“能不能成功也都没关系,娘娘你得平安回去,不然属下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皇上砍的……”

“得了得了。”凌兮月赶紧打住马隆的碎碎念,忽然有点后悔带他来了。

她对上他那紧张不已的眼神,颇为无语,“我是那种乱来的人吗?”

马隆那欲言又止的眼神:你不是那谁是……

只是这话,他是万般不敢说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