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老三媳妇:……我就说吧,我婆婆这事办的不地道,我又没贪大哥便宜,结婚的时候那三间房是大哥寄回家的钱盖的,那是她老慕家的事,我嫁过来可没贪大哥一分钱,凭啥我婆婆造孽要我们几个被全村戳脊梁骨。

慕老四:……我说不上话。

钱小慧:……好可怕。

吴芝兰看着三个亲生的儿子和儿媳妇屁都不敢放一个,气的一拍大。腿号丧起来。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继子继女不孝顺我也不说啥了,我亲生的儿啊,就由着亲娘被个外人欺负,老二老三你们是死人呐,说句话呀。”

慕老二哪敢吱声,他大哥还没开口呢,他说个屁啊。

慕老三被自个媳妇一瞪眼,刚张开的嘴又闭上了,慕老三怕老婆,这个媳妇是他自己相中,好不容易求来的,他可不想晚上回去被媳妇赶到厨房打地铺。

叶姜淡淡一笑,不急不躁,“吴姨,你跑题了,你儿子孝不孝顺,晚上你们关上门自己讨论,我们现在说的是,你为啥不同意慕连城娶我?”

吴芝兰:……

气了个仰倒,在她身边一直劝和的二媳妇田桂香,无辜被婆婆拧了好几下,疼的滋滋抽气。

……

老慕家这场争端被叶姜几句话浇的偃旗息鼓,倒不是吴芝兰不想吵,反正无论她怎么跳脚找茬,叶姜就一句话,我不跟你吵,你想好理由没有,想好咱们就去村长家评评理去。

村长家是谁?那是她三儿媳妇娘家,当初老村长瞧不上她吴芝兰的为人,不同意把女儿嫁过来,是老三自己上门求的,所以老三媳妇从来没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为这吴芝兰连带着对老三都不大喜欢,恨他听女人的话忘了娘,不孝顺。

她根本就想不出不同意老大和叶姜结婚的理由,去了村长家只有受挤兑的份。

吴芝兰这回真的是头风发了,扶着墙回自己屋躺着,也不管家里大的小的有没有吃饭。

慕老二摸了把额头的汗,“桂香,你去屋里看看咱妈劝劝她,大哥和叶知青要结婚了,这是大喜事,别闹的全村人看咱家笑话,三弟妹帮着小慧把晚饭做了,大人不吃孩子们还要吃呢。”

慕老二又看着他大哥,“大哥,我妈是我妈,你也是我大哥,我和老三老四夹在中间难做人,我想咱爹了,咱爹还在的时候,咱家多好啊。”

慕老三被他二哥说的眼睛都红了,从前老慕家不是这样的,“大哥,我也不知道说啥好,你要在老四这住的不痛快,上我家住去。”

慕老四连忙上前一步,生怕自己被嫌弃了。

“三哥说啥呢,也是妈提了一嘴,我才让大哥帮我安排工作的,我错了,我明天跟你们一起上工去还不成吗,大哥你可别走,你去三哥家住,那我成什么人了,村里人还不得骂死我啊。”

慕连城看看几个弟弟,慕老头教出来的儿子本性都不坏,坏就坏在他这个后娘太贪心,有了一又想二,早晚有一天会把家闹败掉。

“你们该回家回家,我还住老四这,和叶老师打完结婚证就走,在家呆不了几天。”

“吴姨是吴姨,兄弟是兄弟,你们认我当大哥,我就还拿你们当兄弟。”

老三媳妇最是拎得清,听出大哥话里的意思,你。妈是你。妈,你们是你们,你们只要拎得清,就还能当兄弟。

吴芝兰是没有远见的吝啬老太太,家里又不是过不下去,非得盯着大哥的工资干什么。

慕连城才三十二岁就是副团长,前途一片大好,家里几个孩子以后但凡能得到这个大伯提点,可能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生了。

何必这时候和大哥闹的老死不相往来,真是脑子坏掉了。

老三媳妇忙跑出厨房,“大哥,让小南带着小北小西上我家住几天,妈头风发了也不能下地,孩子们总要吃饭的。”

慕连城点点头:“也好。”

今天这闹的他实在头疼,见家里安排好了,转头一看叶姜还站在屋檐下笑盈盈的看着他。

他觉得头更疼,这姑娘是个厉害的,聪明又漂亮,老慕家一团乱麻,他大了她十岁,还有三个孩子。

她图什么呀。

“叶老师,我送你回去吧。”慕连城说道。

“好呀。”叶姜甜甜一笑,和老三媳妇打了招呼就走。

黑漆漆田埂上,慕连城打着手电筒,第一次和叶姜挨的这么近。

叶姜悄摸摸的想去够慕连城的手,还没挨到他袖口,就听慕连城说道:“叶老师,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她气的一甩手:“慕连城,你是不是看上吴芝兰给你说的汪月珍了?听说她可漂亮了,是肉联厂的厂花呢。”

慕连城扶额,“我都没有见过她……”

老槐树后面转出来个年轻的姑娘,梳着齐耳的短发,嘴唇苍白无色,衬得雪白的小脸好不可怜。

“慕团长,我是汪月珍……”

慕连城:……

叶姜:……

叶姜往慕连城身前一站,“汪同志,慕同志已经被我预定了,真不好意思啊,你来晚了,他再跟你相亲就是耍流。氓行为。”

汪月珍连忙摆手,急急道:“叶知青误会了,我不是来破坏你和慕团长感情的。”

“那你这是……”

汪月珍鼓足勇气,一下子跪了下来,“慕团长,我求求你帮帮我……”

叶姜吓了一跳连忙扶起她,“有话起来说。”

第8章

“田桂香,你能耐了啊,这么大的事儿你不跟我商量,由着我妈胡闹?”

“姓郭的是什么人,那是个流。氓小混混,仗着他爸是厂长,他二叔是政治办主任,想搞谁搞谁,你明知道汪家的小闺女被那个流。氓祸害流产,你还拾撺我妈把她相给我大哥,你以为这事瞒的住?村里人要是知道了该戳烂我脊梁骨,我还走的出家门不?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慕老二气的发抖,抬手就要揍他媳妇,结婚这么多年,他从来没动过田桂香一根手指头,晚上田桂香找他坦白,他忍无可忍。

小虎子一把抱住慕老二大。腿,哭喊道:“爸爸别打妈妈,我以后不上奶家吃肉了。”

慕老二无力的放下拳头,“田桂香,你回你娘家吧,等我大哥走了你再回来。”

田桂香哇的一声哭了,慕老二这么多年没说过这么重的话,发过这么大的火。

能嫁给慕老二,田桂香是满意的,她男人地里干活是一把好手,家里的活也肯干,知道疼媳妇疼孩子,她比家里几个姐妹的日子不知道好过多少。

可是,可是。

庄稼人哪里见过那么多钱,她婆婆每个月领一百五十块钱回家,十五张大团结啊……

一年一千八百块,大嫂跑了五年,她婆婆掌了五年的家用,就是九千块……

田桂香一阵阵的晕眩,她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老三的三间大瓦房,老四的三间大瓦房,老四结婚给了八百块的聘礼。

八百块!钱小慧她值吗?

这年的猪肉才七毛八分钱一斤。

田桂香眼红了。

她抱着儿子哭道:“那是我姨呀,我姨让我带话我能不带吗?做主的还不是咱妈,你把气撒我头上有什么用,是咱妈要把孩子留下来,让大哥继续寄钱回家。”

“咱妈太偏心了,为啥老三老四就盖新房,咱们只能住老屋,我不服气,我也要盖新房子。”

哐当一声,慕老二砸了一个青花碗,田桂香心疼的直抽抽。

慕老二说:“田桂香,咱村里多少户人家现在还是泥坯房,一家七八口人挤在一起转身的地方都没有,咱俩结婚的时候老房子翻新过,一家四口住这么敞亮的青砖瓦房,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头脑放清醒一点,这回我大哥铁了心要带孩子走,你不要整什么幺蛾子,老四那你也别去了。”

……

回到知青点,叶姜泡了杯热茶递到汪月珍手里,“你说吧,有啥事需要我家连城帮忙的?只要不违反规定,能帮的我们一定帮。”

慕连城看看叶姜没吱声,姑娘,你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话都叫她说了,他还说啥呢。

汪月珍感激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身上暖和了一点。

“我要去派出所告郭洋,他…他…他…”

“他什么呀?”叶姜急了,“汪同志,你勇敢一点,你来找我们不就是决定好了吗?现在怎么又吞吞吐吐的?”

汪月珍鼓足勇气,“我要告郭洋耍流。氓,他…强…我,我真的,没脸跟你们说这事,可是我没有办法,那天晚上我值夜班,郭洋喝醉了酒在仓库里把我……”

“事后我去派出所报案,郭家就来人,给了我妈二百块钱,说会让郭洋娶我,那样就不叫耍流。氓了。”

汪月珍一抹眼泪,“今天我妈突然说要我跟慕同志相亲,说郭家不可能娶我的,我气不过去找郭洋,那个混蛋说我贱骨头,得了二百块钱还想嫁到郭家,他说,他马上要去当兵了,等当上团长就要娶叶知青,叫我死远一点。”

叶姜心有戚戚,原来上辈子郭洋在强娶她之前,还祸害了汪月珍。

她平静的说道:“汪同志,你去派出所举报郭洋,是想给郭家压力让郭洋娶你呢,还是为了给自己讨个公道?”

“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那个人渣的。”汪月珍坚定的说道:“我知道你们瞧不起我,我只想让郭洋还我个公道,他毁了我的一生,我也不能让他好过,继续祸害别的女青年。”

“没有瞧不起。”叶姜声音也变的温柔些,“汪同志,你很勇敢,我很佩服你的勇气,我陪你去派出所,有慕连城在,没人敢为难你,郭洋一定会被抓起来,你不用怕他。”

上辈子,叶姜没有听到过汪月珍的任何消息,郭家和汪家把这件事情捂的死死的,这样一个勇敢的好姑娘,最后不知流落到了哪里。

叶姜看着慕连城,“慕团长,你怎么看这事?怎么不说话?”

慕连城心想,这姑娘火气莫名其妙,称呼从慕同志到慕团长,他不管,恐怕得被她缠到管为止。

缠不过她。

按理说这事情只要调查下厂里职工就能查清楚,很快就能定郭洋的流。氓罪,可是她们两个女孩子去,肯定会被郭家打压,厂里职工畏惧郭家说不定也不敢作证,再加上汪家得了郭家二百块钱,也会来阻止。

他还是去一趟吧。

“汪同志,这不是你的错,等惩治了郭洋,你还有很长的人生要走,要坚强,总会遇到理解你的男人。”

“慕团长……谢谢你。”汪月珍满眼都是小星星,慕团长人正派,不像那些男人会嫌弃她这样受过伤害的女青年,要不是已经和叶知青谈结婚了,她还真愿意给他三个孩子当后妈,不图钱,就图慕团长这个人。

叶姜一看这可不行啊,帮忙可以,人可不能给你。

她挽着慕连城的胳膊,“不用谢,我们家连城看到这种欺男霸女的事情肯定得伸张正义,咱也不要等,连夜去城里报案。”

慕连城心里一抖,这姑娘情绪转变好快,他摸出点门道来了,她不高兴的时候就喊他慕团长,高兴的时候变成我们家连城。

慕连城默默的抽回自个儿的胳膊,“汪同志估计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夜长梦多,现在就进城报案。”

……

有慕连城全程陪同报案,汪月珍的案子很快受理,第二天派出所民警走访了肉联厂,还真找到两个目击证人。

人家之前畏惧郭厂长怕丢工作不敢说,这会看到郭家的风向变了,郭洋的参军资格被取消,郭洋二叔干扰重点科研人才的工作调动,被停职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