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晖蹲下身问道:“大叔,到底怎么回事?”

那名向导一把攥住齐晖的手,脸上老泪纵横,说道:

“大兄弟,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

他含血泣泪的和齐晖说着,语气中充满了悲愤,脸上更带有深深的羞愧。

齐晖渐渐听明白了……

原来向导叫段正淳,他的女儿小名兰兰,她还有个动听的名字叫段雪兰。

段正淳是附近的山民,婆娘又常年卧床,家庭贫困。

兰兰是他的独生女儿,从小学习优秀,两年前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南云大学外语系。

山窝窝中飞出金凤凰,这对任何一个家庭来说,都是祖坟冒青烟的高兴事。

因为这代表着女儿即将飞出贫困的大山,飞向幸福的明天。

这是天下任何一个父母都翘首盼望的大喜事。

要是放在别的家庭,肯定要兴高采烈的敲锣打鼓。

但是寒门自有寒门的不幸……

段正淳求爷爷告奶奶只是筹集到女儿第一学期的学费,家里就再也拿不出多余的一分钱。

段雪兰倒也倔强,背着单薄的行囊走出了大山。

三年以来,不但没向家中要一分钱,反而通过自己打工,硬生生的熬到了大三。

双十年华的大姑娘家,正是爱美的时候,段雪兰自己省吃俭用,衣服都不舍得买一件,反而还给母亲求医问药。

齐晖心中感动,这样的姑娘你的不让人敬佩。

这一次,段雪兰在翻译社的朋友向她推荐了这个活。

带领爱丽丝和卡尔来凤凰山徒步旅游。

南云到处风光如画,凤凰山虽然未经开发,但是景色险峻秀丽,是驴友们的天堂。

爱丽丝和卡尔是徒步爱好者,她从网上查到了凤凰山。

恰巧的是段雪兰的家乡就在凤凰山下,爱丽丝还需要个向导,就推荐了自己的爹爹。

只是为了给那个贫困的家庭,再增加一份微薄的收入,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娘亲多抓几副草药。

谁知道却发生了这样的情况。

父亲被蛇咬,自己惨遭辱打!

人世间的凄凉莫过于此。

万般幽怨在此时爆发。

小姑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趴在父亲的怀里放声大哭。

哭声凄切,令人动容,仿佛要把这几年的凄苦全部宣泄出来。

段正淳更是泪如泉涌,紧紧抓着齐晖的手,悲切不已。

“大兄弟,你说我这个窝囊废爹的有什么用?要不是她娘还躺在床上,我早就跳崖死了算逑,省的还要拖累姑娘。”

“爹,我不许你这样说!”

段雪兰抱着父亲哭的更加凄凉。

齐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攥住段正淳的手。

一个壮年汉子悲悲切切,一个姑娘惨淡凄苦,任谁看了都会心中凄凉。

段怀明他们都握紧了拳头。

他们有的扭过头去,不忍直视这个场景。

有的深深的垂下头,肩膀微微震颤。

还有人抬头望天,仿佛在欣赏蓝天上的白云。

但是齐晖却知道,那是那些铁血汉子,羞于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泪水。

男儿有泪不轻弹!

若不是伤心到了极点,哪个男人不是宁肯流血绝不流泪!

齐晖知道,段正淳是看着爱女被打,心中凄苦,才忍不住留下了热泪。

这是人间挚情、世间大爱,并不丢人!

俗话说马瘦毛长,人穷之短。

段正淳是在为无力改变女儿的困境而悲愧。

但是齐晖更在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羞愧。

原来兰兰并不是没有骨气,而是被沉重的生活重担压的更加坚强。

忍受一点屈辱并没有什么,关键是让自己活下去,并且还要活的更好。

这种自强自立的女孩更让人敬佩!

齐晖从小是个孤儿,自然比别人更能体会到人生冷暖、生活的不易。

段雪兰终于停住嘶哭,伸手擦去父亲脸上的泪水,虽然还在哽咽,但强作欢笑道:

“爸,您别说了,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这样我就觉得挺好!”

齐晖猛然觉得心被狠狠地扎了一下,随即又欣慰的点点头。

是啊,这样真的挺好!

生活清贫算什么,生活困难又算什么,苦尽甘来,这一切终将都会过去。

还有比一家人亲亲热热的在一起更好的吗?

这样的生活,就是他一直深埋在心中,一直渴望得到的真正生活。

齐晖扼腕叹息,内心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

自己不能只是着眼在生他养他的凤鸣村,不能只是为了凤鸣村的村民过上好日子而为目的。

而是应该再建立一家慈善基金,资助这些贫困的大学生。

华国有多少兰兰这样的孩子,学业优秀但家境贫寒。

他们或在夹缝中顽强生存,或在重压面前如流星夭折。

这些孩子只要有人能够往前推一把,给他们一点温暖的帮助。

就能彻底改变他们的命运,让他们以后的人生如夏花般绚烂。

反之,只能昙花一现,让生活回归到父辈的贫穷之中。

虽然自己现在和那些真正的富翁比起来,还算不得什么。

虽然自己的力量在全国的贫困学生面前,只是杯水车薪。

但有句话说得好,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不管怎么说也是拳拳之心,能帮多少算多少。

只是贡献一下自己的力量,只是求的一个心安。

为了自己,为了家人,更是为了魂消在九万黄泉中爷爷。

这件事回去就着手,齐晖已经下定了决心。

那个洋妞犹在不知好歹。

见到大家只是在关心自己聘用的那名翻译,而让自己受到冷落,更重要的是,自己的男友竟然无人救助,顿时怒火中烧。

她冲到齐晖面前,用英语大声质问:

“你为什么不先救卡尔,他第一个被蛇咬到,毒性最大,并且他是外宾,我命令你立即救治,立即、马上!”

她看到齐辉一脸茫然的样子,用脚踢了踢段雪兰,命令道:“翻译给他听!”

兰兰为难的看了一眼齐晖,开始翻译。

旁边的战士听了都气炸了心肝肺,眼中喷出熊熊怒火。

“你他娘的算老几?竟然敢命令我们能齐大哥?”

“这种人真没有良心,人家都凄惨到那种地步,她还是冷酷无情,只顾着自己。”

有名战士冲着蒋秋水喊道:

“蒋娘们,你翻译给她听,要不是看她是个女的,老子早就揍她了。”

“就是,在华国的土地上,她竟然这样耀武扬威。”

齐晖一摆手,制止住大家,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