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深反握住他:“我知道,乔先生厌恶我的话,不会让我和你一起回去。”

这话反而安慰了乔韶,让他松了口气。

一到家,乔韶就看到了从厨房出来的大乔。

大乔同志很有父亲威严了,左手还负在身后:“跟你们商量个事。”

乔韶心猛地提了起来,很怕老爸扔炸弹。

贺深相对平静一些:“您说。”

乔宗民看了眼儿子,心道: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崽子!老子还真能打死那臭小子不成!

心里气气的,面上乔总很稳:“下周开始别住校了,都回家住吧。”

乔韶:“???”

贺深也怔了怔,十分诧异。

乔宗民在背后的左手挪出来,厚厚的本子被放到了茶几上:“你们都住校,这不成周记了?”

说完他就走了。

代表着希望的浅绿色封面上印着烫金的数字——2019。

乔韶眼眶一热,走过去翻开了本子,在写着今天日期的那一张纸上,有着大乔龙飞凤舞的字迹:下厨做了三道菜,谁要是觉得不好吃,我打断他腿!

是传家日记……属于他们的。

乔韶盯着看了好久才回过神。

贺深也看到了,他更是呆站在原地。

乔韶回神,拿起笔给他:“你先写。”

贺深握紧了笔,无措的模样终于像个半大少年了:“我、我可以吗?”

乔韶笑了,眼中有泪水在打转:“当然啊,这是我们一家人的日记!”

新的家人,新的日记,也是新的开始。

第106章

他们坐到了沙发上, 日记本就在茶几上。

贺深握着笔,眼睛盯着一道一道的横线, 始终无法写下哪怕一个点。

传家日记……乔韶妈妈留下的, 属于一个温暖的家的宝物,现在他也能在上面写字了。

想到这个,贺深握笔的手竟在微微颤抖。

乔韶耐心地等着他。

贺深终于落笔了, 钢笔尖在纸上注入笔墨的瞬间,他只觉得胸腔里涌满了热流。

“诶……”乔韶道,“笔尖要把纸给戳破啦!”

贺深猛地回神,他慌忙抬起笔,那模样活像个第一次学写字的小学生。

乔韶被他逗笑了:“怎么这么紧张?”

贺深:“……”

乔韶打趣他:“次次考试都提前交卷的满分学神也会紧张嘛?”

贺深轻吁口气, 缓慢开口:“我不知道该写什么。”

他连一个完整的家都没有,又哪里知道该在这样奇妙的本子上写什么。

乔韶从他手中抽出笔, 道:“随便写, 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说着他已经先写下了,就在乔宗民的字迹下,写了一行圆润可爱的字。

贺深定睛看了好一会儿,乔韶写的是——贺深深太没出息啦, 居然在握着笔发抖,原来学神也有紧张的时候。

贺深:“……”

乔韶停下笔看他:“你看, 这样也行!”

妈妈说过的, 不在乎写多少,更重要的是分享,是夫妻之间、父子之间、母子之间的分享。

哪怕一整天都没在一起, 回家看到属于这个家的传家日记,也知道彼此做了什么。

这是最温暖的交流,也是用心记下的最美丽的回忆。

贺深点点头,再度拿起笔,慎重地写下了第一个字。

乔韶好奇地探头看过去,想知道这端坐笔直如临大敌的学神写了什么。

工整俊逸的字迹因为手的轻微颤抖起笔时笔墨略有点糊,不过整体依旧好看,很有风范。

至于这内容嘛……

乔韶噗地笑出声:“你这是在写小学生作文吗!”

甭管字体多么俊秀飘逸,内容都是小学生没跑了。

贺深写的是:今天天气很好,我很开心……

乔韶读了一遍,歪头看他:“然后呢?”

贺深又添了四个字——特别开心。

乔韶哈哈大笑,就差没前仰后合:“你是要笑死我吗!”

偏偏贺深还很认真:“不行吗?”

乔韶笑得肚子疼:“行行行,很好,怎样写都好的。”

贺深知道自己写得太简单了,可这就是他此时此刻的心情,每一个字都无比的真实:天气很好,心情很好,开心得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去形容。

无论多么优秀的大脑,无论有过怎样的阅历,在真实的情感盈满血液时,他都会回归到最稚嫩的时候,像个孩子一样体会到这种最干净最澄澈,源于本能的快乐。

乔总从厨房出来:“好了没,吃饭了!”

乔韶道:“好啦。”说完他拉住贺深的手往餐厅走。

大乔眼睛定在他们的的手上,乔韶本来没觉得怎样,被他看得愣是松了手。

乔宗民道:“过来端菜!”

乔韶连忙道:“好。”

贺深想去帮忙,乔韶道:“你摆一下碗筷。”

贺深留在了餐桌旁。

鉴于父亲是座山,所以今晚还是要隔在他们中间,以展示这厚重的父爱。

贺深有些局促,吃得很慢。

乔宗民看他:“不好吃?”

贺深立刻回道:“很好吃。”

乔宗民又道:“那怎么……”

乔韶赶紧为贺深解围:“爸你别老吓他。”

乔宗民最不乐意听乔韶护着贺深了:“咋,我让他多吃点都不行?”

乔韶道:“他都没怎么和家人吃过饭,你得让他适应适应。”

一句话硬是把贺深给说的手微颤。

乔宗民一顿,道:“多吃点,以后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我……”都说出来了又强行改口,“吴姨!”

乔韶偷笑:“是我吴姨吧?”

乔宗民扬眉。

乔韶道:“贺深不挑食的,什么都吃。”

贺深点头道:“嗯,都好吃。”只要能在这张桌上吃饭,什么都是美味佳肴。

饭后自有人收拾,乔韶拉着贺深:“我俩去写作业。”

大乔也拦不住:“好。”

乔韶带着贺深去了自己二楼的书房,一推门进去他就松口气:“可算摆脱老爸的死亡凝视了。”

往常只有两个人时,贺深总会亲他一下,但今天他规矩得很,仿佛大乔就在屋里。

乔韶有悄悄话和他说:“你愿意住这吗?”

贺深握住他手道:“我真的可以住在你家吗?”始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乔韶道:“只要你愿意,这里就是你的家。”

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加戳人心窝了,贺深恨不得能听上万万遍。

他道:“我很愿意,特别愿意。”

乔韶又乐了:“贺深深你怎么了,爱上这句式了?”

写日记时用的是我很开心,特别开心,这会儿又是我很愿意,特别愿意。

往日里骚话一大堆的学神,这次是真的词穷了。

乔韶还想在说点什么,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乔韶道:“门没关。”

乔宗民拿了个本书进来:“不是要写作业吗?”

乔韶:“正在找作业。”

乔宗民坐到角落里的一张按摩椅里道:“哦,快写吧。”

乔韶这才发现自己书房被人动了手脚,他一脸震惊道:“你干嘛放个按摩椅?我又不用!”

乔宗民翻开书道:“我用。”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