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没话反驳了,临走之前一步三回头,希望青凛师兄不会摔成肉酱,这才跟着夫子达拉达拉地前往了他说的那个适合喝鱼汤的地方。

也不是个高雅的地方,其实就是个破旧的茅草屋。

夫子不嫌脏不嫌烂地大步走近去,随手拿了木桌上冒着热气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秦沐瑶跟着走进去,发现外面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但是里面却是打扫的很干净。

而且屋子里伫立着一个很大的铁锅,铁锅的旁边有个水桶,她走过去里面装的全是肥大的鲫鱼在活蹦乱跳,时不时溅出细细的水珠子来。

秦沐瑶转过身扫了眼其它,除了做鱼汤的各种素材外,什么都没有,不像是长期有人居住的地方,反倒像是谁路过这里,随意进来避雨避风的。

夫子面前坐的木桌上还架着小火炉在温酒,她指着身后的大铁锅问道:“夫子这口大铁锅是拿来做什么的?”

对方喝着温茶道:“你用来做鱼汤的啊。”

“这锅太大了,即使就煮你我两人的也太大了....”他们之中,一个老头儿,一个弱女子,再能吃,也吃不了这么一铁锅啊。

然而对方坚持到:“就用这锅,这锅煮出来的味道鲜美些。”

从刚才人家专挑这个地方,再只认定这口锅,都能看出来这个老头儿是个挑嘴的老人。

既然认清了这个事实,她再多什么也是无益的,于是卷起袖子来,着手开始弄起来,还好在现代的时候会做饭,而且现代母亲喜欢和鲫鱼汤,经常给她做,即使现在的身体不是自己的,但做起来也很顺手,三下五除二就搞好了,只是下锅后,她寻了很久都没看见柴火,于是又问:“夫子,那个....柴火放在哪里的?”

“柴火?”夫子的神色看起来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不知道何为柴火的东西。

于是她稍加解释:“嗯,就是那种木棍一类的,可以点燃,拿来煮饭的啊,没火根本煮不了啊....”

夫子神色缓和了好半天,那张年轻的脸上随及露出温和的笑来,“啊,那东西啊,没有啊。”

“没有?”她愣是吃了一惊:“那...那等我出去捡点柴火回来再煮鱼汤吧....”

“不用出去。”夫子却在身后喊道。

她不理解:“没有柴火就煮不了。”

“老夫知道。”夫子点点头,然后指着她自己:“你自己就是火。”

她怔在原地,绷紧神色,退后几步,抵在房门口,感觉是见势不对就要逃跑似的:“夫子,你这话说的很是容易让人产生误会,什么叫我就是火,难道夫子你是想把我给烧了当柴火么?”

“呵呵呵。”夫子一边笑,一边站起身来,吓得她右脚已经踏出门外了。

“老夫的意思是你发动内力来煮鱼汤。”夫子虽然站起身来了,可是并未动。

她听了极为不解:“什么叫发动内力,我的内力怎么能产生火呢?”

“这个铁锅可不是一般的铁锅,可是一血器,用你的内力给老夫煮一锅鱼汤试试。”夫子说道。

她定定地看向那个铁锅,锈迹斑斑,感觉也是个老古董了,竟然是个血器,她没有察觉出来,看来年代是很久了,只是....

这顿鱼汤非要这么煮着来吃么?

这个人到底是有何用意?

到现在,她不得不开始怀疑这个老头儿的真正用意了。

就在她犹豫间,一股从未见过的磅礴内力竟然直接将她推到了铁锅前不说,房门还直接被人控制给合上了,她瞬间警惕起来:“夫子,你这是何意?”

夫子重新坐下,拂开衣袖,显得极为慵懒:“是你欠我一顿鱼汤的,你必须给老夫做。”

她拧紧眉目定定看着他。

一会儿之后,她没皮没脸地咧嘴讪讪一笑:“哈哈,一切好说嘛,我现在就做,就做,请夫子稍等片刻。”

没办法敌强她弱,不得不照着做。

秦沐瑶集中意识,发动内力不断灌输在铁锅里,没想到铁锅接触到她的内力,还真的有了反应....

夫子执起杯子凑到唇前,默默地勾唇:“片刻?小丫头你以为这顿鱼汤这么好做?....”

听着程连津的叹气,北冥将头垂地更低,几乎垂进了拱起的手臂之下,“主上,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你会为了一个女子,改变自己的大计划。”

“这个计划无非就是弯弯绕绕了一些,把她送来这里,对她也并未坏处,于本王而言她是一颗棋子,而于她而言,本王何尝又不是她的棋子,但是....他想一箭双雕,从本王身上盈利,那便是他的算盘打错了。”程连津悠然冷笑了两声。

北冥听得很是认真,又问:“主上,我得到线报,成王那边并未有收获,想来该是确定那个幕后凶手便潜入书院了,另外....”

“另外什么?但说无妨。”程连津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见外。

北冥只好继续未说完的话,脸色凝重:“淮都那边有动静。”

“动静?就那么几条迟迟跃不过龙门的鲤鱼,能翻腾起什么浪来?”程连津薄唇微抿,漾出几丝哂笑:“若是本王没猜错的话,他们这是趁着本王不在,都想拉拢本王的人脉吧?”

北冥点点头:“襄王那边动作很快几乎拉走了我们五分之二的人,而独孤家那边也拉走了我们五分之一的人,主上,需要我回去一趟么?”

“不急。”

程连津抬手阻止,脸微微侧下,半边匿在阴影下,半边现在光晕之中,眸光熠熠生寒:“他们自以为是从本王这里带走的都是黄金宝贝,可是他们能想得到....这些都是沾满致命毒药的不可碰之物么?”

“主上,你....”北冥仔细一想,忽然想到什么,之前的担心都一一散开,但还是略微不放心:“主上确定那些人都是致命毒药?没有一个是解药?”

“解药之人本王会留在这世间这么久?”程连津微微抬起下巴,整张脸都隐匿在阴影之中,俊逸的五官似乎都被染上厚重的阴影,泛着不可被人小看的强者霸道之气。

“属下明白主上之意了。”北冥回道。

他坐下来,懒散至极,睨眼看着北冥:“既然人家都想趁我们不在,互相夺利或者巩固权势地位,那我们就成全他们,记住,他们想要从本王这里拿走多少人就给他们多少人,知道么?”

北冥毫不迟疑点头:“属下领命!”

“那就去吧...”

“是!”

等北冥离开,程连津眸光一转,飘向了那远方茅草屋里闪烁的星光,勾了勾唇,泛出的笑意,复杂深沉,潜藏了太多道不明的东西在里面....

这已经是第二烛香燃尽了。

秦沐瑶从木桌上的香炉里移开,落在那个幽幽喝着温酒的夫子,咂咂嘴,这才落向自己的大铁锅里,踮起脚往里面望了好几眼,发现水竟然还没沸腾一下,连烧开沸腾的声音都还没有,一点响动都没有。

她一度怀疑,这锅是不是坏了....

踮起脚望了好几遍。

而双手已经保持好几个时辰灌输内力在铁锅上的动作,精疲力尽到极点了,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这个老头儿瞎说在故意使坏啊...

带着这种猜测她不由自主地又看向了喝酒的人,微微眯眼,瞅啊瞅着,疲倦的双手跟着缓缓向下耷拉....

“不要停!”

夫子忽然投来一道犀利的眼神。

她又重新抬起手来,可是手都快麻木了:“夫子,你....到底骗我没啊,这大铁锅根本就没反应啊,你要喝鱼汤得喝道多久啊?”

夫子风轻云淡道:“别急,慢慢来。”

“可是我....我的手和内力都快撑不住了啊....”她现出一丝憔悴神色。

夫子不吃这一套:“还有什么?”

“啊....那个....”她真觉得是个不懂风情,不怜香惜玉的老头子,委屈巴巴地说道:“我...我想...想尿尿....”

噗……

夫子喝进去的嘴里的酒水差点呛到自己,神色稍显怪异地抬起眼皮子看着她:“老夫...倒是忘了....你是个女孩子....”

她无法理解他的认知,反驳:“男孩子也要尿尿吧....”

夫子:“....”

好不容易钻个空子,她赶紧出去扭脖子揉肩休息,然后瞧了一眼身后的茅草屋,站起身来撒腿就跑,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

然而...

跑来跑去,她似乎发现自己在绕弯子。

绕了半天都绕不出去,像是迷宫。

好半天后。

她又站在了茅草屋外,而夫子正拿着酒杯立在门口,两人对望,她拧眉道:“你对我用手段,是打算将我长期禁锢在此给你做鱼汤?”

夫子敲敲自己的腰:“你答应给老夫做鱼汤,做不了怎么能离开呢?”

“今天做不了,明天可以继续啊,明天不行,还有后天,大后天啊。”她反驳道。

夫子转过头来,眼角冒着凛光:“好啊,就这样答应了。”

她微微一愣,就这样轻松解决了?

随及一笑:“嗯嗯,每天我都来。”

“嗯,那你走吧。”夫子挥了手,然后背对她。

她赶紧转身,这一次并未像是鬼打墙一样走不出去,走了好几歩远就直接拐了弯离开了。

秦沐瑶刚离开,后脚就有人现身,对着夫子俯身,比划了一下手势,夫子察觉到转过身看着他,道:“阿巴,你在担心什么?”

那名曾经在乱葬岗出口出现过在秦沐瑶面前的少年阿巴,又比划了一个各种手势,对方知道似的一笑:“你以为那小丫头能在老夫的眼皮子底下忽悠我?”

阿巴想了想,摇摇头,表示无法。

他随即哈哈大笑:“跟我进来,不要浪费这么肥大的鱼,赶紧煮鱼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