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自己的这个亲生儿子,以至于再见面的时候,那股彼此间的疏离感怎么都无法消除。她无法想象曾经的那些新年夜,晏云阳是怎么在那些热热闹闹的气氛中度过的。a*a*s*x*t

现如今他更是和晏家那边也彻底闹翻,虽然有人会顾忌这晏氏总裁的身份不会当面说什么,但要他们和和睦睦的坐在一起过年,恐怕难受的不止是一个人。

作为母亲,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承受这份痛苦。

连续的路灯从两侧飞快掠过,晏云阳淡淡道:“和然然一起过。”

柳清河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低头笑了笑,摸着手腕上的镯子说:“b市的天气太冷了,既然这件事能在年前处理完成,不如带然然出去玩一玩,去个陌生的地方,我看她每天都要躲媒体也是很辛苦的。”

这话正好提醒了晏云阳,他淡淡的应了声,说:“要看她的安排。”

柳清河笑了笑,点到即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

要在高铁上待将近五个小时,一开始的清醒过去后,迟来的醉酒后遗症又找上门来,左明然歪在安琪肩膀上睡觉,车子经过隧道,原本睡的香甜的左明然骤然睁开眼睛,入眼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胸腔里心脏怦怦直跳,仿佛有什么事情在无形之中悄然发生。

第39章

凌晨时分,机场大厅里灯火通明。

因为天气原因导致的飞机晚点使得不少人滞留在这里,有人在服务台和工作人员大声交涉,引得不少人频频侧目。

左明然裹着大衣,脸上带着墨镜和口罩,头上还罩着顶帽子,整个人被捂得严严实实,从远处看就像是一个行走的衣架。

时双夏在旁边紧急处理工作,将左明然最近三天的工作全部推掉,能够延后的就延后,不能延后的只能按照违约处理。

好在即使是深夜,大家也都看到了网上推送的即时新闻,对他们突如其来的更改行程表示理解。

安琪拿着手机不断地刷新订票网站,除去火车这一出行方式,夜间高铁停运,春节期间,即便是商务舱,想要临时订飞机票也不容易,再加上起飞时间不定,不管多么想要尽快回去都只能等。

那边的争执声告一段落,左明然把墨镜往下推了推,她的眼睛有些红,眼眶里水盈盈的,似乎是刚刚才哭过,摁了摁酸涩的眼眶,她哑着嗓子问:“有最近回去的车票吗?”

安琪摇摇头,担忧道:“然姐,你别担心,刚刚闻助理不是已经发消息报平安了吗?更何况,晏总肯定也不希望见到你这样。”

她说的闻助理就是闻墨,一个小时前,晏氏集团继承人晏云阳在高速公路发生车祸的消息火速占据了各大媒体网络的头条,还在高铁上的他们第一时间接到了闻墨的消息,随后在抵达目的地之前提前下车,预备返回b市。

左明然的手机被她捂在手心里,已经有些发烫,她坐直身子,胳膊撑在腿上,微微垂下头道:“没事,我只是有些被吓到了。”

网上的各种消息已经被她翻来覆去的看了无数遍,即便有闻墨第一时间发来消息确定晏云阳没事,可没有真真切切的见到人,到底不能让她彻底的放下心来。

安琪忧心忡忡的看着她,“然姐,要不你先睡一会儿吧?咱们现在也走不了,要是连你也生病,到时候就没有人照顾晏总了。”

左明然忍不住摁亮手机,屏幕显示出的正好是某些营销号对这件事的报道,底下的配图是车祸现场的照片。

一辆大货车突兀的横在路中间,车头处有明显的撞击造成的损毁,而在旁边,一辆损毁更加严重的车子撞在栏杆上,车头的大半陷进路边厚厚的雪里,右半边车身撞击严重,几乎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即使已经遮挡了车牌,左明然还是一眼就认出来就是晏云阳平常开的那辆。

安琪一把把手机从她手里抢过来,强硬道:“别看了,这些媒体为了流量什么都写的出来。”

正值深夜,基本没有什么大新闻,这就导致了这条新闻一出来就冲到了微博热搜第一名。

按照常理,类似于这种社会新闻每天都有,晏云阳虽然是晏氏继承人,却不至于这么快就成了热搜第一,又在上面挂这么久,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是左明然的丈夫。

尤其是这段时间以来神仙爱情频繁出现在网友面前,刷足了存在感,以至于大家对这件事的关注程度直线上升。

手机被抢走,左明然也没有再追着要,而是戴好墨镜,真的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连续几个小时都在路上,身体已经困倦,脑子却无比清醒,刚刚看到的微博一条条从眼前滑过,自己的微博评论区里会是怎么样一副场景,她不用看就猜得到。

这样的大新闻,除了在b市医院蹲守的,各家媒体都希望自己第一个联系到左明然,时双夏的手机已经被人打了无数通电话,后来索性直接静音,任由那些人打个不停。

他们的下车地点是临时决定的,从高铁出站后直接到了机场,所以并没有媒体围堵。

不过这份安宁也是暂时的,这次行程透明,媒体在原本的车站没有等到人,肯定会猜到他们是不是提前下车,再结合车祸发生的时间,以及交通最为便利的地点,不难猜出他们去了哪里。

时双夏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儿,确定未来三个小时就算有飞机起飞,他们也买不到票后,迅速的下了决定:“先去附近的酒店,庄柏会在机场等着,一旦有消息就会通知我们。”

已经是凌晨一点钟,最开始收到消息的惊慌之后,左明然反而出奇的镇定下来。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将近二十分钟,用不了多久媒体就会赶过来,到时再想离开就更加困难。

下了将近一天一夜的大雪终于有停歇的迹象,一个多小时后,最近的一班飞往b市的飞机空出两个位置。于是左明然和时双夏先一步离开,留下安琪和庄柏再做决定。

b市机场不出意料的有媒体蹲守,让左明然没有想到的是,除了记者之外,居然还有一批自己的粉丝也等在外面,看到她和时双夏出现,不等机场的安保人员动作,先一步冲到了那些记者面前将他们死死拦住,朝着她大喊:“然然你快走,晏总需要你!”

“然然加油!我们都在!”

“然然不要哭!”

……

左明然脚步一顿,仰了仰头,转身朝他们鞠了一躬,而后快步离开。

来接她们的是闻墨,左明然对晏云阳的这个助理了解不多,上车后沉默了一会儿,才试探的开口道:“他……晏云阳怎么样了?”

从车祸到现在,闻墨已经马不停蹄的忙了几个小时,作为特助,他需要在第一时间处理上各种事情,尤其是在这样的关键时期,车祸的具体原因尚且不明了,各方势力又虎视眈眈,他不得不打足十二分的精神。

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坐在后面的年轻女人画着淡妆,看上去有些疲惫,微微蹙眉,眉眼间的担心显而易见,却又不见慌乱。

收回目光,闻墨淡淡道:“晏总受了点轻伤,目前还在医院,”

左明然皱眉,“为什么会发生车祸?”

闻墨说:“货车司机已经被警方控制了,目前看是对方全责,具体原因还需要调查。”

时双夏安抚她道:“既然人被抓住了,就一定会调查出结果的。”

闻墨说:“柳女士也在车上,受了点儿皮外伤,”

左明然一愣,“柳女士?”

这点闻墨之前没有告诉她,此时解释道:“柳女士的身份特殊,所以在媒体那边选择了保密。”

左明然隐约察觉出不对,柳清河的身份,说开了不过是晏云阳的母亲而已,却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把这条消息拦住,可见是有其他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深夜的街道静悄悄的,车轮碾过积雪的感觉分外奇特,左明然收起自己的好奇心,趁着这个时间看消息。

因为媒体的缘故,晏云阳在的医院是一家安保严密的私立医院,从车子开进医院大门到病房,没有半个记者跳出来。

闻墨边走边轻声说:“晏总之前醒过来一次,交代了一些事情,以及给夫人您发消息报平安。医生说晏总可能还要再休息几个小时,不过没有太大问题。”

深夜的医院静悄悄的,尤其是晏云阳在的单人病房区,要不是房门上挂着的牌子,简直让人以为自己进的不是医院,而是星级酒店。

左明然问:“柳女士呢?”

闻墨答道:“她已经出院了。”

正好到了病房前,闻墨转过身,朝她沉声道:“夫人,我还有事情要处理,晏总就交给您了。”

左明然抿了抿唇,抬手握住门把手,朝他微微笑道:“放心,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虽然不清楚什么豪门恩怨,但是看闻墨的样子,以及柳清河匆匆出院就知道这场车祸不是那么简单,只不过对方不愿意多说,她也就不再问。

紧闭的房门被缓缓推开,应该是为了方便医生夜间查房,病房里还开着盏不甚明亮的小灯,将病床周围照亮。晏云阳双眼紧闭的躺在床上,头上缠着一圈纱布,有些许血色从纱布下渗透出来,左边胳膊上打着厚厚的绷带,一条腿被高高吊起,看上去颇为滑稽。

左明然摸索着往前走了几步,在距离病床还有半米的位置停住。

她从未见过这样狼狈的晏云阳,毫无防备的躺在病床上,周围是冷冰冰的机器,就连头顶的灯都是苍白的颜色。

晏云阳是她来到这里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不同于对其他人的了解,这个在书中只有只言片语,并且仅仅存在于别人口中的男人,关于他的任何记忆都是由她看过听过后才得到的,而不是来源于书中刻板的文字印象。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和一个小说中的角色产生纠葛,甚至越陷越深。

四下看了看,没有合适的凳子,左明然索性把外套脱下来垫在地上,就那么在病床旁边坐下。

已经是凌晨六点,冬日的黎明总是来得很晚,左明然伏在病床边缘,生怕晏云阳醒的时候自己不知道。

见到了人,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有时间松懈下来,病房里的暖气熏得人昏昏欲睡,左明然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等到第二天阳光照到脸上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挪到了沙发上,身上还盖了条毛毯。

记忆迅速回笼,她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慌张道:“晏云阳呢?”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我在这儿。”

左明然脸色爆红,她僵硬的转过身,晏云阳半躺在病床上,正朝她微微笑着。

长得好看的人就是有这么一个好处,哪怕是头上裹着纱布,胳膊上缠着绷带,一条腿还吊着,都都透过现象看本质。

左明然尴尬不已,她还说要照顾人,结果连人什么时候醒的都不知道。她往前蹭了两步,“你……什么时候醒的啊?”

“有一会儿了。”晏云阳合上电脑,“饿不饿?想吃什么?”

被这么一提醒,左明然才惊觉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有点儿,你吃过饭了吗?想吃什么我去买。”

晏云阳朝她招招手,左明然愣了一下,但还是走过去在病床边缘坐下,只是后背挺得直直的,像是有块钢板撑着。

两个人还是第一次如此亲密,晏云阳单手撑着床板坐起来,轻轻靠在她肩膀上,末了,叹了口气,“还好有你在。”

没人知道他在货车冲过来的一瞬间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调转方向盘的,但当他从漫无边际的黑暗中醒来,看到伏在自己旁边睡着的左明然,仿佛一切都不再需要答案,一些又都有了答案。

还好,有你在。

第40章

如果说自己的职业生涯中有什么事情可以忘记或者没有发生过的话,闻墨一定选择将十秒钟之前发生的事情从他、从所有人的脑子里彻底清除。

惨白的灯光从他头顶倾泻而下,一如他现在的心情。经过的护士看他站在门口犹豫不决的样子,谨慎道:“这位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这里是单人病房区,能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不过,眼前的这个男人看上去倒也不像是个坏人,护士捏着手里的警报器犹豫不决。

回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一幕,闻墨顶着一张扑克脸,冷静道:“没事,外面空气不错,我等会儿再进去。”

护士:“?”

医院这种地方,不管打扫的再怎么干净都不可能弥漫着什么清新可人的味道,有的只是医院独有的消毒水气味。护士心里满是疑惑,不过闻墨的外表多少有些欺骗性,最起码看上去长了一张精英脸。

想到头顶开着的实时监控,护士半信半疑的说:“外面冷,先生您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还是早点儿回去比较好。”

闻墨:“……”

妈的这辈子他就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闻墨在外面又冷又气,仅仅一门之隔的病房里,晏云阳靠在左明然肩上,一派岁月静好、与世无争的场面。

事实上,左明然在听到门响的瞬间就想要从床上站起来,然而晏云阳还靠在她身上,听到动静竟然一动不动。

顾忌着他身上还带着伤,自己随便一动都有可能会牵扯到他的伤口,于是晏云阳不懂,左明然也只好老老实实地坐着。门打开又被迅速关上,尽管只有短短一秒钟,可从门口到病床拢共没几步,再加上玻璃上倒映出的利落转身的背影,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空气诡异的沉默下来,除去上次杀青宴喝醉酒那次,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双方都清醒的状态下做出的最亲密的动作。

自从从安琪那里知道了些许自己喝醉后所做的事情后,左明然脑海里那些原本支离破碎的记忆也渐渐回笼,虽然说没有全部想起,但其中的一些关键点还是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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