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钟应对完追日派掌门人的询问之后,风向已经完全转向卫然和阿钟这一方了,甚至有观众开始唾骂追日派,可以说是形势一片大好。

然而此时阿钟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偏偏阿钟和卫然的眼神交汇被公孙长老及时捕捉到了。

卫然低估了公孙长老,又高估了阿钟。

公孙长老咳了一声,示意众人安静,才开言道:“阿钟,我且问你,你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阿钟嗫嚅道:“我……”

“你可以直接告诉我,醒过来大概几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吧。”

“也就是说你刚刚醒过来不久,连说话都有些费劲,我看你站都站不稳,所以特许你坐着发言,但是我很奇怪,你既然状态这么差劲,为什么回答起来却如此的流畅呢?”

卫然心中重重一叹:为什么回答如此流畅?就是因为阿钟不会演,说的好听点叫单纯,说的不好听点叫傻……

“换个说法,你的回答太流畅了,不得不让我产生疑心,因为按照我的估计,你不应该有如此清晰的记忆!”公孙长老面色一肃。

阿钟完全傻眼了,他完全没有什么随机应变的能力,但凡出现了卫然所教之外的问题,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他只能选择沉默。

关键在这个时候,沉默就等于默认。

阿钟母亲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苍白。

公孙长老再次问道:“阿钟,你一直是个诚实的好孩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希望你能说实话,你的回答如此流畅,想必是有人教了你这么说,现在你告诉我,是谁教你这么说的?”

阿钟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公孙长老追问道:“说实话,是不是卫然教你的?”

阿钟发出微弱的声音:“是……”

唾手可及的胜利就这样眼睁睁没了。卫然的心如同铅块一般,一沉到底。

这就是传说中的猪队友吧……

说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丝毫不为过……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阿钟,本来就不应该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这么一个弱小的孩子身上,这个任务对阿钟来说实在太过沉重,太过艰难。

卫然并没有忘记阿钟是一个受害者,他也是没有办法才这么做的。

他失败了,公孙长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聪明。

观众们一片哗然,没想到弱小的孩子说出来的话竟不是出自真心,而是有人教唆!

事情再次反转。

卫然不得不站出来解释:“公孙长老,阿钟被欺凌一事绝对属实,这一点我得到了阿钟的亲口确认,至于细节部分,我确实帮助他回忆了一些,都是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之上。”

没有人信卫然的话。

追日派掌门人则是得意洋洋,趁机对卫然使出致命一击——他打出了最后一张牌,青训营的教练熊汉池。

熊汉池的说法是并不存在欺凌,也许偶尔存在轻度的欺负,但属于正常范围内,而且并非常态,只要身份存在差距,这种高尚之别就永远存在。

熊汉池承认鲍越泽和阿钟之间的关系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和谐,但是也没有那么恶劣,说是欺负都有点勉强,离欺凌这个词语更是差得十万八千里。

这是熊汉池实在青训营睡在青训营,长期呆在青训营得出来的最终结论,比副教练的陈述更有说服力。

阿钟和熊汉池的说法相反,按理来说阿钟作为受害者,话语更有说服力,可惜的是阿钟出现致命失误,表现并不令人信服。

比起头脑混乱的小孩,大家更愿意相信有条有理的熊汉池。

而观众们对阿钟的评价已经成了“说谎话的小子”“不就是想骗点赔偿吗”“想高攀却不成的寒门笑话”。

阿钟母亲一阵天旋地转,几乎要昏厥过去,拂晓和尚连忙输入佛门真气,帮助阿钟母亲镇定下来。

阿钟母亲喘着气,脸上尽是绝望。

已经穷途末路了吧?

找不到比这更恶劣的情况了吧。

能怪谁呢?两位仙师都十分尽力了,也许这就是现实吧。

也许这就是寒门子弟的命吧。

就连拂晓和尚也说不出任何劝解的话,只能用低头来掩饰他难看的脸色。

可是卫然还没有放弃。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站了出来:“公孙长老,既然追日派掌门人询问了阿钟,那么我也应该有询问熊汉池的权利吧?”

“请便,但不要耍花招,因为你的花招,大家对阿钟的印象已经跌到谷底了。”公孙长老淡淡道。

卫然苦笑,怎么是因为我的花招呢?阿钟如此不成器,不耍花招的话,他连出场的价值都没有。

不过此时不是责怪队友的时候,还是寻找敌方破绽的时候。

卫然拿出了一叠纸,放在公孙长老面前,反身对熊汉池道:“熊教练,我对你的生平有过一些了解,你原来在三峰派的青训营当教练,后来被解雇了,这是你一生中最大的耻辱,被解雇的原因是什么呢?因为你屡次和青训营的孩子们发生冲突!”

熊汉池脸色骤然一变。

众人都安静下来,想不明白熊汉池的过去跟阿钟的事有什么联系。

而翻看熊汉池资料的公孙长老,没有阻止卫然继续进攻。

卫然又道:“青训营有一些顽劣的孩子,这是很常见的,他们从小娇生惯养,不少人出自名门世家,家中无人管束,是典型的慈母败儿,到了青训营,一个素不相识的教练想要管教他们,他们当然不服,当然要和教练起冲突。”

“职业道德让熊汉池坚信自己没有错,对于这些弟子的违纪行为他绝不姑息,于是冲突越演越烈,最终爆发!名门子弟的纨绔们联合起来,掀翻了熊汉池,一个拥有良知的教练——熊汉池被解雇了!”

说到这里,熊汉池面色铁青,显然想起了那些不愉快的过去。

卫然越说越快:“他不得不离开原来的门派,但是人总要生活,为了生计和发展,熊汉池来到了追日派,追日派了解到熊汉池的过去,于是各种提醒与签订条件,令熊汉池万不可重蹈覆辙。”

熊汉池捂住了头,面现痛苦之色。

卫然趁热打铁,大声喝道:“事情的发展越来越糟糕!也许是因为自身能力不足,也许是因为在方方面面的压力,原本有良知的教练,渐渐的泯灭了良知,弃职业道德于不顾,他掌握了不和青训营孩子们起冲突的方法——那就是讨好贵族子弟,对寒门弟子受欺凌的现象视而不见!”

说到这里,卫然几乎是以咆哮的形式,对熊汉池进行了良心的拷问。

“熊教练!我跟你说一句真心话,当年的熊教练也许方法不对,但我敬你是一条敢作敢为的汉子!而如今你变成了什么?一只绵羊!甚至在整个青训营中,你这个教练连领头羊都做不到!讨好这些贵族的小孩,无视寒门小孩的苦痛,你还是一个有良知的教练吗?摸着你的良心回答我——阿钟有没有被欺凌!!!”

“扑通”一声,熊教练无法承受猛烈的良心拷问,一个踉跄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