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时间,许许正想问是叫个外卖还是出门觅食,公寓的门铃就响了起来。

这处高级公寓安保森严,没有户主允许,陌生人压根进不来。许许原以为是肖闻郁提前结束出差回来了,开了门,才发现居然是两位白衣高帽的厨师。

沈琅已经习惯,出来给两位倒了杯茶,打声招呼后踱步回了书房。

厨师带了新鲜食材,按照今日食谱,轻车熟路地借厨房做菜。许许看得有点儿懵,跟着回厨房,问沈琅:“是我们叫的厨师吗?”

沈琅回:“肖闻郁叫的。”

肖闻郁出差的这几天,沈琅的一日三餐都由星级餐厅的厨师上门负责。如果不是她闲到觉得自己开车挺不错,上下班也会有专门司机来接送。

这哪是老年人式恋爱,这简直是渗透式恋爱了。

许许沉默。

她是来吃饭的吗?

不是。她是来吃狗粮的。

事务所的员工旅行在即,组里加班加点地把该结的项目收了个尾,提前交上了报审图,剩余的跨期项目暂停告一段落。

可能是对去年的写字楼五日游印象太深刻,今年将员工旅行换成个人假期的人不少。前年意大利之行最后成了四个团,今年仅有两个团,同天分批出发。

出发当日,办完手续,沈琅在机场航站楼里给肖闻郁发了条信息。

候机大厅内人声喧闹,参加员工旅行的大多都带了亲属家眷来。助理的母亲签证办得晚,没跟过来,她坐到同为单身一人的沈琅身边,凑过来悄声问她:“沈工,您以前去过西班牙吗?”

“嗯。”

助理艳羡,边翻旅游攻略手册,边问:“我听说我们接下来几天主要待在巴塞罗那,有一天自由活动,您有想去的地方吗?”

沈琅笑回:“有啊。”

助理翘首等着下文,没想到沈琅煞有介事地接话,语调缓缓:“想回家。”

十几个小时的航程,巴塞罗那当地晚上近十点,航班自机场降落。

办理入境手续后,二十几人转机场班车,入住下榻的酒店。沈琅与助理一间。

跨度仅为五天的旅行行程安排得很紧,倒时差仅一晚,翌日早七点,众人在早餐后从酒店出发,乘专车抵达巴塞罗那市内。

这片城市到处林立着哥特式建筑,游客络绎不绝。在沈琅多年前还是沈大小姐时,周游欧洲的重点从来都是购物不是观景,现在终于有闲心逛小镇游景点了,心里想的倒是另一件事。

沈琅百无聊赖,解锁手机屏,弯唇给肖闻郁发了条信息:【我在巴塞罗那带了份礼物给你。】

仅一小时的时差,对方回得很快,两分钟后:【什么。】

沈琅没事找事地逗了下他,没再回了。

众人在黄昏时登上米拉之家的屋顶,助理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后现代风格的建筑,兴奋地拍了半晌,拍完不好意思地问沈琅:“您能再帮我拍张照吗?”

沈琅拍完照,助理觉得自己得礼尚往来一下:“我也帮您拍几张吧。”

“不用了。”

助理迟疑:“您不拍下来留个纪念什么的吗?”

沈琅没答,转而语带笑意地夸小助理身上那条裙子:“我记住你今天有多好看就够了。”

事实证明,沈琅真是来瞎逛的,一整天下来连风景照都没拍一张,中午的海鲜饭只动了几勺。助理联想到前几天沈工那声悠长轻缓的叹息,屏气凝神,小心翼翼道:“有时候不留纪念也不错,留了还容易伤心难过,多不划算……”

失恋了。

沈工肯定是失恋了。

晚上回酒店房间,助理惊恐地发现,明天就是自由活动,而沈琅居然在收拾行李要走。

“沈工!”沈琅刚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就见小助理扑过来,哽声拦住她,猛吸一口气后郑重其事道,“我,我妈跟我说过,两个人能够擦肩而过也是一种很深的缘分,虽然我没恋爱过,也知道失恋很难受,但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

“没有失恋,”沈琅好笑,将白天买的工艺纪念品转送给助理,顿了顿接话,“明晚我就回来了,再晚一点也说不准。”

眼前的礼盒纹样精致,打开是件工艺细致的瓷偶。助理迥然:“我还没准备礼物送给您……”

沈琅也没打算要助理的礼物。她一早就订好了今晚的机票,正准备要走,一眼瞥到礼盒上的缎带,停住了。

她回:“送我一根缎带吧。”

巴塞罗那到伦敦仅两小时的航班,两小时后,飞机落地在希斯罗机场。

晚八点,沈琅过机场海关,取了托运行李后,给老林打了个电话。

“在伦敦?!”

老林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酒店里准备换衣。晚上有个商务宴会等着他去应酬,他塞了半天没把自己塞进那套燕尾服里,半天得出个结论,他又胖了。

这几天又熬夜又喝酒应酬,老林肚子上的肉又添一圈。

这边的收购流程几乎是以二倍速在进行着,肖仿佛铁打的身体不需要睡眠,两个精英团队也不敢懈怠,日以继夜地核资产,拟协议,对细节。至少半个月的工作量,这才一周时间就已经完成了七七|八八。

打完电话,老林给沈琅给沈琅发来地址,伦敦金融城的一家酒店,坐落在泰晤士河沿岸。

地铁过去挺方便,等沈琅拉着行李箱到酒店门口时,已经是伦敦时间九点多。

伦敦比巴塞罗那要冷得多,晚上室外温度逼近个位数。老林下来接人的时候见沈琅穿着裙子,都替她发冷。

“你怎么就这么来了?”老林带沈琅进酒店大厅,边绕过金碧辉煌的礼宾堂,迎在电梯旁的白人侍者替他们按开电梯,“等会儿要是感个冒,那事儿就大了。”

沈琅承认得坦然:“忘记有温差了。”

她短短一句话,老林补全了整个情境。

为什么忘记温差了?因为急,急着想见人。

情趣,情趣。

肖闻郁的套房在顶层走廊最里,老林那条燕尾服还没试上,给沈琅指了个房间号,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

脚下的砖红地毯厚实柔软,沈琅拉着轻便的行李箱来到套房门前,按响了门铃。

套房门口是一片半弧形的宽敞区域,旁边立着复古落地座钟。她看着黑色镂花的分针移动了两格,眼前深褐色的门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开了门。

“……”

门廊处的壁灯灯光下,肖闻郁一身黑衬衣西裤,指骨还搭在门把上。他沉落的目光骤然凝在沈琅身上,一时没言语。

他盯着她的目光有如实质,沈琅松了拉行李箱的手,翻转手腕朝他递过来。

她手腕上系着条缎带,缠了两圈,末尾还松松地打着结。

不久前她问助理从礼盒上拿的那条。

沈琅笑得眸光潋滟:“送礼物。”

她叹气:“实在有点儿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真的妹有写什么啊啊啊!!没!有!脖!子!以!下!描!写!部!分!再锁我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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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想他。

走廊深处的壁灯昏黄,衬得套房内打出来的灯色晃眼而明亮。此时肖闻郁整个人都逆着光色,眉眼阴影深邃而沉郁。

缄默一瞬,沈琅伸过来的手被他牵住了。

肖闻郁带她进门,又折回身接过她的行李箱拉杆,关门:“什么时候到的?”

“刚才才到,老林在酒店楼下接了我。”他松了她的手,将行李箱安置在客厅壁炉旁。沈琅笑意盈盈地曲了下指尖,语调却带上些失落,开玩笑问,“我都这么想你了,就不能给我多牵一会儿吗?”

肖闻郁动作一顿,无声打量她片刻,随即径直向她走来。

此时沈琅正窝在客厅沙发里,被他撑着扶手笼罩在阴影中。肖闻郁阖敛起眼底的情绪,薄唇蹭过她微凉的脸畔,问:“吃晚饭了吗?”

“没有。”沈琅拿捏着气氛,轻了尾音道,“现在有点渴,还有点冷。”

她笑:“过来一趟好不容易,今晚我出机场的时候,差一点就要迷路了。”

听起来楚楚可怜——

如果忽略仅两小时的飞机航程,和机场地铁直达附近牛津街站点的事实的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琅已经习惯向他直言自己的情绪,有时候甚至还会夸大其词那么一点儿。

露出她天生娇惯的脾性。却不像任性耍脾气。

像撒娇。

光影模糊下,肖闻郁被灯色勾勒的下颚线弧度刹那间收紧,一瞬不瞬地看沈琅半晌,撤手起身,进卧室拿了条盖毯出来。

室内暖气很足,沈琅披了会儿毯子就缓过来了。

客厅里,大理石岛台上正煮着热茶,肖闻郁倒茶加奶,出声问她:“要加多少糖?”

沈琅:“三勺。”

室内弥漫着清甜沁脾的茶香,大理石茶几上摆放着满是茶点的银质三层托盘,气氛静谧。沈琅见肖闻郁理完她的行李后,从卧室出来,在办公桌前回完几封邮件,又打了个电话。

听对话,像是在安排工作行程。

做完这一切,肖闻郁随手搁下手机,来到沈琅身前,敛眸开口:“还要茶吗?”

到此为止,他的神色还是矜敛平静的。

“……不要了,”沈琅吃饱喝足,连尾音都懒得泛软,她边伸手放茶杯,边弯起眼睫接话,“我以为我特意过来看你,你不会反应那么——”

话音未落,后半句被猝不防逼身过来的肖闻郁蓦然打断了。

肖闻郁吻过来的力道很重,沈琅半搭着杯沿的手指跟着一蜷,随后被他攥过手腕向上抬起,直截了当地往后压入柔软紧致的丝绒沙发背里。

修长的指骨挑开那根松垮绑着的缎带,解了封。

(——————————————————————————————一只小螃蟹————————————————————————————————)

她在这个逼近凶狠的吻里被打散心率,“冷淡”两个字咽了回去,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肖闻郁没忍,几乎是厮磨着沈琅的唇开口,声音低沉而哑:“再说一遍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