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寒无奈之下,只好把碗给韩菀,搂着儿子看闺女啊呜啊呜吃饭。

不过这小丫头是个好奇心很重的。

穆寒一整天都在陪妻子儿女,陪着娘仨午睡过后,就跟两个小的在榻上玩耍。

他仰躺在榻上,把儿子放到胸膛上坐着。这个只有父亲才能做的游戏让犬儿十分新奇,蓦高了一截,底下结实胸膛温热起伏,他十分喜欢兴奋,拍着小手鼓了几下掌,就趴在他爹身上,攀上攀下研究新游戏。

犬儿新鲜得不行,鳐儿看着也羡慕,手里玩具也不香了,瞅了许久,她试探性往那边爬。

挪了几次,最后一屁股坐在穆寒身边,见这个人没反应,她想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按捺不住,跟着哥哥爬了上去,她笑起来了,咯咯笑声十分清脆。

一玩一个下午,穆寒一点不腻,父女俩总算混熟了些许,鳐儿也肯给他抱了。

穆寒欢喜极了,低头亲她,谁知胡茬子扎在鳐儿嫩嫩的脸颊脖子上,她一愣,扁着嘴摇头摆脑要避开,穆寒却没懂她意思,她哇一声哭了起来。

那哭声大得,能震塌房梁灰尘。

穆寒慌了,急忙直起身,小心拍着闺女哄着,见她挣扎,又赶紧把她放回榻上。

他急得不行,围着榻上小人转,又慌忙向韩菀求助。

韩菀刚沐浴出来,没好气,“别理她,这小东西惯会哄人的。”

光打雷不下雨,每次都能把她外祖母和舅舅唬得团团转。

穆寒定睛一看,小女娃哇哇嚎啕能看见红红的小嗓门,脸上却没一滴眼泪。

他好笑之余又有些心疼,“乖,不哭了啊。”

这机灵劲儿,可像她的母亲了。

韩菀可不承认,“哪里啊,我可不会骗人。”

她点点小丫头的鼻尖,“好了,不许嚎了,再嚎阿娘要打屁屁了。”

哭声戛然而止,小胖丫捂了捂屁屁,马上挪了挪,距她的母亲远一些,一双葡萄般的大眼睛滴溜溜转,歪头瞅着阿爹和阿娘。

穆寒忍不住笑了出了声,好个机灵可爱的小丫头啊。

“好了,该睡觉了。”

看时辰差不多了,韩菀扬声喊乳母侍女进来,领两个小的去稍间睡觉。

穆寒目送,一直送到看不见。

他侧头看着身畔的妻子,欢欣喜悦,心疼怜惜,又愧疚自责,抱着她亲吻,“菀儿对不起。”

韩菀哼了一声,点了点他额头,“知道就好。”

不过气到是不气的,他也不想的,错过这许多,他肯定十分遗憾难过。

她咬了他一下,雪色丝绢袖子滑下堆在肘弯处,她搂着他的脖子,娇声:“那,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嗯!”

穆寒重重点头,之后喃喃唤着菀儿,低头亲吻她的唇,抱着她往床榻行去。

……

仲春的夜,万物舒展,仿佛能听见新芽在暗处无声绽开的声音,有了凉的风缓缓吹着,从窗牖缝隙送出室内。

夜深人静,烛光微微,帐缦无声逶垂在地,久别重逢,云雨急且重,鏖战半宿韩菀沉沉睡去,穆寒心满意足,拥着她闭上眼睛。

不过他并不困,他精力充沛曾征战连续三个昼夜都不觉疲倦,见了妻女,情绪正是激动时,精神奕奕毫无睡意。

轻轻拍着怀里的人,又侧耳倾听稍间的动静,惦记着隔壁的一双儿女。

他听觉灵敏,忽听见隔壁有哼唧声,紧接着啊一声,鳐儿啼哭了起来。

穆寒霍翻身坐起,惊醒了韩菀,他已翻身下地披上衣裳,“她怎么了?”

紧接着又一声啼哭起了,这两小的经常一起哭一起笑。

韩菀声音有些哑,“没事儿,应是肚饿了。”

两小米糊和奶混着吃,活动大消化快,夜里基本都得吃一顿的。

韩菀早习以为常了,可穆寒还不,他急忙过去看。

哭声停下来了,乳娘侧身喂着,吃饱以后,两个小的揉着眼睛,犬儿很快睡过去了,鳐儿却哼哼唧唧扭着。

穆寒把孩子接过来。

吃了奶的鳐儿格外乖巧,软绵绵的小身子淡淡乳香味,父亲坚实的胸膛让她很安心,她伏在父亲怀里,小脸贴着穆寒的胸膛,砸砸小嘴,闭上眼睛。

那温热柔软的脸颊,就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紧贴着他的心脏。

穆寒心都快要化了。

无师自通,他轻轻摇晃着女儿,哼着模糊不清的小调子,来回踱步,哄她睡觉。

鳐儿渐渐睡了过去,他轻轻把她放在床上,又轻怕着有些不安稳的儿子。

守着两个小的睡觉,直到两个都睡稳了,他这才悄悄起身,回到屋里。

韩菀趴在枕上睡了过去。

她本着坐着等的,等着等着瞌睡了过去。

穆寒轻吻了吻她,小心翼翼抱起她,放下软枕,将她回床上。

他半跪在脚踏上,在她眉心轻轻印下一个吻。

……

穆寒很快和两个孩子混熟了。

大约是血脉天性,疼爱宠着一起玩游戏,穆寒休假这半个月里,天天和孩子们同进同出,很快,他在两小的心目中的位置,甚至要超过了孙氏和韩琮。

犬儿和鳐儿随了爹,胖乎乎的却总比同月份的孩子要身长一些,会坐会爬也更快一些,筋骨极佳,穆寒班师的时候他们八个多月快九个月,很快就学会了走路。

一听见阿娘回家,阿爹也回了,鳐儿立即回头看去,两个小的飞快挣开孙氏怀抱窜下地,撒开脚丫往门外冲去了。

孙氏嗔道:“两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穆寒韩菀进门,一边大腿搂了一个,穆寒俯身把闺女抱起来,鳐儿勾着父亲脖子大大声喊了一声。

“爹!!”

清脆又响亮,还凑上去糊了她爹一脸口水,穆寒眉梢眼角里都是笑,“嗯!”

疼爱亲亲闺女的小胖脸。

又喊了娘,还想给韩菀糊口水,韩菀眼明手快挡住了,她就勾着父亲的脖子回头瞅着外祖母,咯咯笑着。

孙氏没好气:“知你们亲热了,快走,少来碍我的眼。”

韩菀抱起儿子,捏了捏闺女小脸蛋,“今天在家有没有惹外祖母生气?”

鳐儿忙摇头,现在她能大致明白不少问话的意思了,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孙氏也忙道:“没有,她听话得紧,今天还帮我选花样子呢。”

韩菀才不信,这小东西淘气得很,不把东西掀个底儿朝天她才不信。

对比起斯文乖巧的哥哥,小鳐儿就是个小霸王,好动又顽皮。才坐下来这一小会的功夫,她下地跑了好几圈,戳戳舅舅的膝盖,舅舅要抱她,她又不给了,咯咯笑着,转身又跑回来,攀着她爹的腿爬回来,还要继续往上爬。

这是想玩骑大马了。

穆寒回来后,就新添了一个骑大马的游戏。

这个独属于父亲的,新奇又刺激的玩法,一下子让两个小的对新来的爹爹生了极大的好感,每天都要玩,一天不落的。

告别了外祖母和舅舅,沿着廊道回东院,穆寒把小丫头放在肩膀上,鳐儿哈哈大笑,搂着父亲的头,不停瞪着小腿,兴奋得不行。

韩菀不禁笑:“你就惯着她吧。”

捏了一把闺女的小脚丫,“惯坏了,就谁也不喜欢你咯!”

……

但其实不是,喜欢鳐儿的人很多。

渠广就是,他一见就喜欢这个胆大又活泼瓷娃娃般的小女娃,第三次捉住好奇想戳他脸侧疤痕的鳐儿,他故作凶恶凑上去,小女娃一点不怕,睁大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瞅着他,还趁机抽回手,用白嫩的指头成功戳中了目标。

渠广哈哈大笑,抱起坐在桌上的鳐儿抛了抛,鳐儿不但不怕,还兴奋地啊啊尖叫大笑。

渠广抛了好几回,意犹未尽,都舍不得还给人爹了,他妻子姬妾一堆,家里三个孩子了,都是儿子,很眼馋鳐儿,对穆寒道:“诶,不如咱们定个娃娃亲?我家三个小子任你选!”

穆寒脸色立马一变,劈手把闺女夺回来,做什么美梦呢这是?!

“不定。”

渠广死缠烂打,最后被穆寒揍了一顿,这才十分生气抱着鳐儿回了家。

回家后没几天,两个小的就周岁了。

周岁宴之前有一项非常重要的活动,抓周。

如今的小孩子,直到成年之前,最重要就三个日子,洗三,满月,还有周岁。

如无特殊情况,就这三个日子才会开宴请客的,然后就会一直到女的及笄男的冠礼了。

穆寒没能陪着孩子们出生,洗三和满月都错过了,他深以为憾,到了周岁时尤为重视,宴席菜品宾客名单一一过问拟定不说,连这抓周礼上东西都全是他亲自寻弄的,准备了好多。

早早就寻摸起来了。

旁的鳐儿不知道,但这个抓周物品她却是知道的,阿爹每找到一样东西,都会放进屋里的大箱子里头,每一样她和哥哥都见过,她还戳过玩过。

每当这个时候,韩菀就会收起来,“这个不能玩儿,抓周用的。”

鳐儿扁扁嘴巴,十分不高兴。

终于到了周岁这一天。

六月夏日炎炎,偌大的正厅铺了一张打磨细滑的象牙席,精巧的文房四宝,书籍,小弓小矢,没开刃的刀剑匕首,印章小算盘金称折扇脂粉钗环等等物事,铺满了整张席子。

来宾团团围住象牙席,两个穿着锦鲤报喜大红肚兜和短裤的白嫩娃娃被放在席子上,白生生胖乎乎,尤其那个小小女娃,胖着胳膊小腿莲藕般一节节,往席子中央一屁股坐下,眼睛乌溜溜的机灵可爱极了。

众人哄堂大笑。

两个小的也不怕生,坐得稳稳的。

韩菀笑道:“好了,一人选一样,选自己喜欢的哈。”

犬儿最听阿娘的话,用力点点小脑袋,左瞅右瞅,然后选了韩菀放在席上的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