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秉烛看起来要急哭了,抬起头要哭不哭地看着阿鸦,喃喃道:“解、解不开了。”

阿鸦叹息了一口气,将季秉烛的左手按在了右手腕的脉门上,低声道:“你能感受到脉搏吗?”

季秉烛愣愣地摸着自己的脉门,满心期待地等着脉搏的跳动,但是他等了半天那有些微凉的手腕上却根本没有丝毫的跳动,就像是……一个死人一样。

季秉烛愣了半天,突然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的手腕,他急促“啊”了一声,拼命将那没有脉搏的右手往外伸去,单手捂着眼睛,大声道:“这不是……不是我的手,你一定哪里搞错了,我才不是灵体!”

阿鸦对他掩耳盗铃的做法不置一词,只是冷静地看着他,等着他自己消化这个晴天霹雳。

季秉烛将左手腕挡在自己眼睛前,片刻之后,他才愕然发现自己的手腕果真是一丝脉搏都没有的。

季秉烛没心没肺在落墨山蹦跶了七百多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是灵体这样的情况,他膝盖一软瘫坐在了地上,眼神有些无神地盯着虚空,喃喃道:“我……我是灵体?”

阿鸦单膝跪下来,道:“你还记得七百年前和无醉君那场交战吗?”

季秉烛愣愣道:“无醉君?”

阿鸦道:“就是季夜行。”

这个名字一响起,季秉烛眼瞳剧缩,那些刻意被他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像是潮水般猛地涌了上来,让他不可自制地抱住了头,满脸痛苦。

季家满地的血,父亲母亲惨死的尸体,以及……

在血海中遗世独立的背影。

季秉烛突然急促地喘了一口气,很快,他在鹿邑城最后交战的场景瞬间浮现在他脑海中。

那时的他明明已经将剑架在无醉君脖子上,但是最后落下的时候还是心软了,而下一刻,冰冷的剑刃朝着他的双眼狠狠划来,剧痛袭来后眼前一片黑暗,接着胸口就被人狠狠打了一掌。

季秉烛喃喃道:“季夜行?”

阿鸦看着他如遭雷劈的神色,还是有些不忍心,“你仔细想一想,为什么你从来都尝不到食物的味道?为什么受了那么重的伤只要灵力运转一圈就会恢复如初?我知你性子洒脱,但是这么多年了,你难道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吗?”

季秉烛喃喃道:“我只想出去玩。”

阿鸦:“……”

阿鸦觉得自己刚才心疼他真是白浪费了自己的感情,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季秉烛,淡淡道:“你是个灵体又怎么了,回去本体不就好了吗?”

季秉烛要哭不哭:“但是我……”

阿鸦:“嗯?”

季秉烛抽噎了一声才道:“我一直以为是我太厉害了所以才和其他人不太一样的。”

阿鸦:“……”

——你在意的点是这个?

季秉烛道:“我还一直安慰自己有舍就有得,原来我不用舍去好吃的就能那么厉害,啊啊啊啊阿鸦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阿鸦恨铁不成钢,一拳敲在了他头上,怒道:“原本这个是需要你自己来发现的,但是我看你这副鬼样子大概再过个一千年都发现不了了。你现在是在闭生死关,灵力在内府积满到达瓶颈后就会回到本体中历经天劫,因为我擅自告诉你真相,到时候天劫会更加凶猛一点,到时候你渡过天劫的几率也会大大减低,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季秉烛抱着头小声吸了几口气,才老老实实摇头:“不知道。”

阿鸦冷漠道:“可能一道雷就把你劈成渣渣了。”

季秉烛立刻瞪着眼睛反驳:“不可能,我可厉害了。”

阿鸦简直要被季秉烛整天“我可厉害了”“我超厉害的”“我那么厉害”给洗脑了,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有气无力道:“你准备一下吧,你的灵力很快就要到达瓶颈了,如果到时候没准备好错过了时机,你就又要等上一百年了。”

一百年这个数字把季秉烛吓了一跳,立刻道:“好好好,我准备我立刻准备。”

他在原地转了一会圈圈,才满脸茫然道:“我要准备什么?”

阿鸦咬牙切齿:“先在内府把灵力给我运转个几圈再说!”

季秉烛立刻振奋,丝毫没有之前那被吼了才会去运转灵力的颓废模样,他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将神识投入了内府中。

边龄在他冥想时来了一次,大概是因为季秉烛修炼太过稀奇了,边龄诧异地看了好久,直到一旁的阿鸦神色不善地瞪了他一眼,他才出来,待了半天便去后院做吃的,打算等到季秉烛好了之后给他吃。

季秉烛修炼了大半天,闭着眼睛在内府中运转灵力,早已经忘了时间。

阿鸦在一旁等得有些无聊了,他原本并没有期望季秉烛会很快将灵力突破到瓶颈,毕竟破世期的大能修炼一点灵力都需要大半个月甚至好几年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