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必是受了挫了。

曾氏唤了女儿在自己身边坐下,道:“可是你二哥去见阮氏母子了?”

顾柔心头一跳。

她看向自己母亲,迟疑道:“阿娘为何这般说,难道阿娘也觉得二哥他,还会和阮氏纠缠不清吗?”

曾氏仔细看了女儿一眼,虽知道这话会打击她,但还是认真道:“柔儿,他不是会和阮氏纠缠不清,而是只要阮氏不犯什么大错,她生下了你二哥的长子,将来他身份恢复,必定还会接她回去的。”

顾柔的面色一白。

曾氏伸手握住女儿的手,道,“柔儿,他今日是不是真的去见阮氏母子了?”

顾柔摇了摇头,一会儿却又点了点头,低声道:“他没有见阮氏,今日阮氏没有出门,但他见了凌哥儿。”

说完就仔细把今日沅河河畔的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道,“他应该,是特意去见她的。”

这其实并不出曾氏所料,所以她听到了女儿这话也没有太过讶异。

她看女儿神情恍惚的样子,叹了口气。

这女儿什么都好,但有时还是太过真性情了些。

想要嫁进帝王之家,如何还能全身心的投入感情并为之患得患失呢?

曾氏拍了拍女儿的手,道:“柔儿,你二哥他一向不近女色,但去了福州一趟,竟是以正妻之礼迎了阮氏,又允了她诞下长子。”

“这么些年,除了她之外也再无其他的女人,可见她在他心里必定是有一定位置的,更何况她还给他生下了唯一的子嗣。”

“所以,就算当年阮氏不看好他,耐不住寂寞弃了他,但男人就是那样,阮氏狐媚,只要阮氏一回头,对他惺惺作态一哭一求饶,他便就会原谅她的。”

顾柔听得刺耳又刺心。

她忍不住道:“阿娘,二哥并非寻常人,阮氏那样的势利女子,只可共富贵不可共患难,二哥肯定很容易就看穿她,又如何还被她一张皮相所骗?”

曾氏一阵沉默,这话她还真的说不准。

但凡男人碰到让他们心动的女人,要是相信他们的理智怕是要吃大亏的。

她慢慢斟酌着教导女儿道:“柔儿,你这心一定要摆正了。男人不管在外面多么睿智英明,但是面对能让他们心动的漂亮女人,都是愿意相信她们的假话的,等他们不愿意相信了,那一定是心里已经厌弃了。”

“更何况,阮氏很聪明,我们都知道当年她是不看好你二哥,又耐不住侯府的寂寞日子,才跟你二哥和离的。但当初她跟你二哥说的却是若是她留在侯府,就会对你二哥的前程不利,甚至还可能害了他的性命,这才忍痛和离的......这就给她自己留了后路,可进可退。”

“你二哥立功回来,前程大好,她就可以带着孩子回到你二哥身边,说当初和离只是为了你二哥着想,现在你二哥回来,那梦中神佛预警自是已经破了,两人自当复合。但若你二哥战死,她却是可以自由嫁人,不受我们侯府任何掣肘。”

说到这里曾氏的心头也微凛。

阮氏跟顾云暄和离的时候她还暗暗嘲讽阮氏果然是商户女,目光短浅,可如今想来,那女人这里竟然还留了一手,偏偏自己不是顾云暄的正头长辈,不能提醒他,更不能替他出手料理阮氏,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个女人糊弄。

顾柔听得也是咬牙,这也太不要脸了些!

她道:“阿娘,那我们就要由着她狐媚二哥吗?她又有孩子握在手里做工具......”

说到这里她心里又是一阵的发堵。

曾氏笑了一下,眼中却尽是冷意。

她冷声道:“柔儿,这事你不用着急,你现在还是你二哥的妹妹。现如今你二哥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得圣上封侯爵位,赐府邸,必会有不少的人家想要把女儿嫁给他的,若是那阮氏纠缠不清,自有别人会料理她的......”

“柔儿,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将来稳稳的坐上那个位置即可。”

顾柔一愣。

她听懂了她母亲的意思......这几年来,对她二哥,她和她母亲一直都有一个默契,但却还从来都没有直接这么直白的说过。

或许是因为以前她母亲虽然知道了顾云暄的真实身份,心中却对他将来能否上位存有疑虑,很多话也就不便明说。

但这次顾云暄在西疆立了大功,皇帝允他握了西疆兵权,回了京城直接封侯开府,又调到兵部为左侍郎,可见圣心,她母亲现在应该是已经拿定了主意。

可是,可是这并非是她的初衷。

一时之间顾柔亦有些茫然。

她刚穿来时曾经隐约看到过自己这副身体的一生。

侯府嫡女,在家时千娇百宠,后来嫁给了温淑妃所出四皇子为四皇子妃,彼时四皇子是皇帝最为宠爱,也是呼声最高的储君人选,一时她成为京中众人最为艳羡的对象。

谁曾想,最后却又冒出来了一个皇嫡子呢?

而且那个人还是她那个庶出的二哥。

后来虽然因为她是南阳侯府的女儿,免于被圈禁的命运,却也一世悲苦。

所以五年前她一穿过来,就决定要好好抱这个“二哥”的大腿。

那时她母亲还以为他是父亲的外室子,对他很是厌恶,她用了法子让母亲也知道了他的身份,避免顾云暄对他们侯府厌恶。

最一开始,她只是想抱个大腿。

可是......可是他真的太符合她心目中的男主形象,看到会让人窒息的那种。

后来阮氏又嫌弃他,跟他和离。

她才慢慢明白,自己应该是穿进了“我的兄长是暴君”或者“娇宠甜妻:我的霸道兄长”这样一个剧本。

当她明白后,那时心都差点激动的跳了出来......

可是现在她母亲跟她说,只要有后位就可以。

不,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不应该随波逐流,泯然于众人,追求的只是后位和虚荣,那她和这些本土的女人又有何分别呢?

她的心慢慢坚定了下来,抿了抿唇,道:“阿娘,我去见见阮氏如何?”

曾氏皱眉。

顾柔笑了一下,道,“阿娘,你放心,我不是要做什么,我只是去看看凌哥儿和试探试探阮氏......说起来,当初她还是我嫂子的时候,我跟她还一直相处得很好呢。”

不破不立。

现在顾云暄还住在府上,可是她想见他一面都难,等他搬出去了,怕更是见不着了。

她突然想起来,她最初能接近顾云暄,也还是因为阮氏呢。

思及此,她也不知自己心里是何滋味,面色复杂起来。

难道她还要再借着阮氏接近顾云暄吗?

曾氏也像是想到什么,缓缓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原先竟是我一时糊涂了。你就去见见她,跟她说申嬷嬷冒犯了她,但那绝非是我之意......不管你二哥对她是何态度,你都要先笼住她,跟当年一样。”

“你二哥若仍宠她,她便是你用来对付别人的马前卒,若你二哥已弃了她,那凌哥儿就是你的了,更好用。”

*****

顾柔转辗反侧了一晚上。

她现如今已经今非昔比,并不愿再去伏小做低,扮贴心可爱去讨好阮氏。

但她想了一晚上,想到凌哥儿。

最后终于给她寻到了去见阮觅的一个理由。

阮氏是品性不端。

但凌哥儿却是无辜的。

她不能让阮氏把凌哥儿当作工具来利用,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凌哥儿落到其他女人手中,她应该劝说阮氏,由她来照顾凌哥儿。

顾柔想通了,凌晨时总算是安心的睡了过去,一直睡到第二日未时末才起床。

她起床后就仔细梳洗装扮了,用了自制的纯天然米粉掩了因为昨晚未睡好而冒出来的黑眼圈,去了阮家住的西郊西十巷。

可惜顾柔兴冲冲的去了,调整了表情,让婆子敲了半天门,却只有一个老婆子来开门。

老婆子探了探脑袋,看到顾柔,面上不耐烦的表情也没收住,冷淡道:“我们主子出门了,要拜访,或留下拜帖,或两个月之后过来看看吧。”

顾柔身边的大丫鬟红玲沉了脸,喝道:“你这婆子好生无礼,知道我们姑娘是谁吗?还不快进去传话,若是你主子真出门了,就说清楚是去哪了。”

作者有话要说: 娇宠甜妻:我的霸道兄长,这个可还行,哈哈哈哈,嗝

第10章 再相见

红铃是顾柔身边的大丫鬟,平日里管着一众的大小丫鬟,还跟着顾柔经了外面不少的事情,自有一股子气势。

此时她肃了脸对那老婆子呵斥,若是寻常婆子,怕是唬都要被唬住了。

可是那老婆子听了她的话却是一撩眼皮,道:“你们姑娘一未有拜帖,二未自报家门,恕老婆子我没法知道你们家姑娘是谁。但老婆子已经说了,主子已经出门了,自是没法传话,至于主子去哪了,这也不是我一个看门的能知道的,更没法跟一个老婆子都不知是谁的外人去说了。”

婆子说话跟绕口令似的,说的红岭又气又恼。

她正再待说什么,顾柔却是伸手止住了她,道:“我们回去吧。”

跟个婆子纠缠什么。

这些婆子最是刁滑,跟她们说话又惹气又掉身份。

阮觅在不在这宅中,她回头问一下监视这宅子的范老头也就是。

顾柔带着人转身就走了。

那老婆子看着她们走了,退回了院子闩了门,却是转身就进了内院就找人递话传消息去了。

*****

此时阮觅还真不在宅中。

顾云暄的出现让凌哥儿闹起了别扭。

他误以为阮觅起了把他扔给他爹,想要自己离开的念头,脾气就特别大。

而阮觅想到回京的顾云暄也觉得有些闹心。

她在城郊十里外的源雾山山脚有一个庄子,地处偏远但风景却十分不错。

当年她刚和离时为了避开和南阳侯府的牵扯,前头两年的时间大半都是住在这个庄子上的。

正好过几日就要去源山寺见梁衡,她索性今日一早就直接带着儿子去了源溪山庄上去住,省得留在京城还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顾云暄又会突然冒出来。

阮觅去了庄子上刚安顿了下来,住在隔壁庄子上的老夫人就派人送来了一小竹框子的红樱桃过来,红通通晶莹剔透的,还带着绿叶,十分讨喜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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