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千夫所指

“呜呜，老师你要为我做主呀！昨天我看见他在广场上利用这破纸牌招摇撞骗，因为看不惯，就在同学面前把他揭穿，怕他继续的利用纸牌骗人，才把他行骗的工具给销毁，没想到他竟然出手伤人！”

邹玉的到来，对于张洪亮，简直就是救星，他那双不知被叶廷打了多少拳的缝隙眼，已经肿成了两道凹陷的缝隙，竟还能绽放出光芒。

声音模糊不清的从嘴中传出，对邹玉哭诉。

什么叫做恶人先告状，张洪亮的样子，完美的诠释了这一句话。

不过他的惨状，再配合上他可怜的样子，倒真的容易让人相信。

就是在那些围观的同学看来，叶廷的反应也有些过激。

只是一副破卡牌而已，毁了就毁了，用的着这样拼命吗？

他们不会明白，在他们眼中的破卡牌，却是叶廷最宝贵的东西。

“下手这么狠，学习好又怎么样，没有素质，将来一样是社会的毒瘤！”

“我怎么感觉刚才那一刻，他好像真的要下死手，真没想到平常看起来挺老实的人，心肠竟然这么狠！”

“也真是的，人家顶多是把他的扑克牌弄坏了，大不了再买一副嘛！至于这样动手打人吗！”

现实总是有些圣母，他们不知内情，却一直用自己那不健全的价值观去标榜别人。

叶廷自始至终一句话没说，他自己只有一张嘴，怎么能够说的过这么多的人，明明自己只是凭力气赚点钱吃饭，明明是张洪亮先来招惹自己，怎么到头来，所有的错都在他的身上。

“叶廷，我知道弄坏了你的卡牌是我的不对，现在我赔给你还不行吗？”

张洪亮反而一副委屈的样子，一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百元大钞，扔在了叶廷的脚下，两抹红色是对叶廷内心最后的践踏。

叶廷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的表演，在这一瞬间，他感觉这些人，怎么这么像他在广场上表演的小丑。

虚伪，贪婪，趋炎附势……

小丑身上所有的特点都能够在他们的身上找到。

看着叶廷无动于衷的样子，班主任再次发话。“你也是班级里的好学生，人家张洪亮都对你赔偿了，你不觉得很丢人吗？现在赶紧的对人家赔礼道歉！”

好学生？赔礼道歉？

叶廷一声嗤笑，面露不屑，这在邹玉的眼里，却是最大的挑衅，瞬间点燃了邹玉的更年期综合征。

“你什么意思？”

“把他放开，我看他怎么说！”

邹玉两手抱在胸前，满脸怒气的看着叶廷，同时示意那几个不良少年。

重获自由，叶廷依旧没有言语，让他向张洪亮道歉，一点可能都没有！

他只是轻轻的蹲下身子，却让张洪亮那已经肿的像紫葡萄的双眼一亮。

“哼，不是很硬气吗？到头来不还是要弯腰，去捡我扔出去的钱？等出了校门，一定要找人好好的收拾你。老子知道你家就在城北棚户区！”

吃了这么大的亏，张洪亮当然不愿意善罢甘休。

除了他之外，其他的同学也都以为叶廷弯下腰，是去捡地上的钱，眼神带着不屑。

接下来叶廷的动作，却出乎了他们所有人的意料，也让他们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为了这两张纸来出卖自己的尊严。

他一只脚直接把钱踩在脚底下，叶廷真正的目的，却是去捡起地上破碎的纸牌。

他捡起的更是自己破碎的内心，足足用了一分多钟，才把所有的纸牌捡到手里。

“我是让你道歉，没让你捡这个破卡牌，你连老师的话都敢违背！我向来是公平的，你犯了这么大的错，本来还想让你道歉了事。看你的样子还不知悔改，这样吧！你今年的奖学金和贫困补助就都放在张洪亮的身上，算作赔偿！”

叶廷再一次的忤逆，也让邹玉打算好好的整治一下叶廷的脾气。

赔偿？

这两个奖励，可是国家根据学生的成绩和表现情况作出的物质鼓励，但现在邹玉却可以任意调控。

“呵呵！呵呵呵……”

蹲在地上的叶廷，发出了充满冷意的笑声。

“好一个公平！好一个为人师表！”

不管是奖学金还是贫困补助，都是他凭着自己的学习成绩获得的，多少个熬夜苦读，才有了这样的成绩，现在却被邹玉一句话否定。

“连倒数第一都能够获得的奖学金，不要也罢！”

叶廷不屑的样子，让邹玉的脸色气的铁青。

这里的环境，叶廷感觉自己已经待不下去了，看着邹玉他们还要对自己审判，他直接夺门而出，此刻的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自己那个破旧的小家。

“你去哪里？赶紧给我回来，今天你敢走出这个校门，我就开除你！”

……

背后传来邹玉能刺破耳膜的尖叫，他却头也没回。

他不想去看同学们的目光，不想去听他们的谴责，一路上，破碎的卡牌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

可能是错觉，怀中的卡牌，在这寒冬腊月，竟然让叶廷感觉灼热无比。

当给他打开房门后，不顾叶丢丢的询问，便直接来到了侧房，懂事的叶丢丢也注意到叶廷的情绪不对，并没有再去打扰。

看着面前的黑白照片，叶廷把怀里的碎纸牌轻轻的摆放在供台上，重重的跪了下去。

“老爸，我没用！我连你最后的遗物都没有保住，卡牌坏了，我再也找不到妈妈了！”

叶廷不断的磕着头，水泥地面被额头砸的砰砰作响。

他忘记了疼痛，哪怕额头已经出血，此时他心里的所有委屈，痛苦，才真正爆发。

在学校之中，受了那么多委屈，都不去辩解一句的叶廷，忍不住的大哭起来。

想到自己当初在父亲死时的诺言，想到可能这一辈子再没可能找到母亲，他心痛的一阵抽搐。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磕了多少个头，直到再也没有力气，才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身体蜷缩在供桌下瑟瑟发抖，如同在父母的怀抱，来找寻最后的慰藉。

“哥哥，地上凉，卡牌坏了，我们还在呀！一定能够找到妈妈的！”

一只小手轻轻的搭在了叶廷耸动的肩膀上。

丢丢小小的身影，拖着一个大毛毯，盖在了叶廷的身上，从背后用力的把叶廷抱紧。

小姑娘最明白叶廷的心事，此时看着叶廷的样子，也是心痛无比。

兄妹二人相拥而泣，发泄之后，疲惫袭来才昏昏沉睡。

悲伤到极点之后，叶廷做了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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