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平安是赵嫣贴身伺候的,年纪虽不大,手脚却勤快。

赵嫣身边一堆糟心玩意,难得有个赵东阳能瞧的上的人。

方才他受大人吩咐好心提醒,见那崔家的小少爷横眉冷对的模样,只替大人不值。

赵东阳让他盯紧了赵嫣别吃多了酒。

到底还是吃多了。

平安扶着赵嫣下了宴,走在半道撞到了一青衣宫女。

宫女生一张芙蓉面颊,长发垂鬓,额贴牡丹,丹寇带着薄薄的一层杏花香气。

看穿着打扮应当在宫中品极不低。

平安便有些红了脸。

他被酒水泼洒了一身,那宫女脸带歉意,“我帮你扶着赵大人,你先去换身衣裳。”

平安犹豫了下,道,“我家大人喝多了,姐姐烦请多照顾着。”

那美貌宫女便笑了,“无妨。”

平安便羞涩道,“多谢。”

平安往常入宫的时候便也曾遇到过这种事,大人不是第一次喝醉,甚至有时是宫中的内侍送回的赵家,便松了心思。

然而等他出来的时候,眼前团团锦绣,人影幢幢,方才那美貌宫女便如同鬼魅幻影一般消失了。

与之一并消失的,还有昏昏沉沉的赵嫣,和残留在空气中的杏花香。

秦王楚欽的母亲周太皇太妃尚在宫中。

秦王西北回京,除去守丧之外,也有将母亲接往封地的意思。

楚欽便在母亲处留到了宴后,出来的时候已月上重霄。

身后跟着常平以及诸位内侍。

楚欽道,“公公留步。”

常平躬身道,“陛下挂心您,叮嘱过要奴才一定要将王爷送至王府车驾前,怎敢不从。”

楚欽便笑了笑。

“公公家乡何处?”

常平低眉道,“奴才西北人。”

楚欽挑眉,“西北人?”

常平点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状似无意的提起,“说起来,当年西北大荒,全凭赵大人在先帝宫前跪了一夜……”

秦王殿下前行的步伐便顿了顿,“赵首辅?”

常平点头。“大人救了奴才的家乡人,奴才自然是感恩的。”

这从先帝伺候到新帝,狐狸一样的老东西,手里握着东厂,传闻同内阁暗度陈仓,一丘之貉。

“公公这番话不当同我讲。”

这位伺候过先帝的大太监便也笑道,“奴才只知道,受人恩惠,当涌泉相报也,虽已不人不鬼,人世的事情也是心如明镜的。”

楚欽回头,在这老谋深算的太监的眼中,竟是难得看到了几分磊落。

“你便送至此地罢。”

楚欽摆手。

前方是东门,王府车驾便在东门候着。

常平躬身告退。

楚欽盯着那老太监的背影看了良久,旋即摇头叹息。

秦王府车驾停在东门,丫鬟春萝从马车中探出脑袋,好奇道,

“王爷何故叹息?”

“这世上多数的人,竟还没有一个太监活的通透。”

春萝眨眨眼,指着不远处还候着的车驾,

“那是赵大人家的车驾,我瞧了许久,各家大人们都走了,赵家的马车却还没走呢。”

楚欽看过去,夜色渐深,盛宴方散,各府的轿乘车马早已在归程。

寂静无人宫门外,赵家马车红色的灯笼上书的赵字,便分外显眼。

字迹遒劲,颇有风骨,应出赵嫣之手。

楚欽皱了皱眉,赵嫣早便辞行,而赵家的马车怎还在此?

赵嫣醉的狠了。

他神思有些糊涂,步履微滞。

人们说酒能忘忧,他便真的忘记了他血淋淋的过去。

以为自己还是曾经手里揽着小鹰温言细语的赵长宁。

好像有人扶着他上了马车,闻到一层杏花香气。

马车带着他去了什么地方,他只以为回了家。

头软软的坠下来,那股杏花香不见了。

耳畔听到糜荡的乐声幽幽的唱。

沉鱼落雁鸟惊暄

羞花闭月花愁颤。

第十五章

糜烂的香气溢满鼻尖。

乐声不断。

有人将他裹缠进了怀中,手指落在那朱红色的唇瓣上,轻轻碾磨。

红菱被覆上了双眼,便遮覆住了光。

被扔到了塌上。

酒意让他的神思溃不成军,很多时候一个动作要在他脑海中思索十遍才能明白过来意味着什么。

似乎有人在解开他的衣带。

他动了动,那人炽热的呼吸便喷薄在了耳畔,耳鬓厮磨。

赵嫣浑身忽然颤了颤。

烈酒渗透进了四肢百脉,粗重的喘息声在记忆中逐渐虚无,与窗外的风声融成了一体。

他半睁着眼睛,混混沌沌的无法清明。

黑暗中看不清楚对方的脸。

年轻男人的手指轻佻地撕开赵嫣的衣带,卸下身下的人朱红色的官袍。

剥开了雪白的里衣,莹透如玉的肤色便在微微荡漾的烛火下看的分明。

大抵因醉了的缘故,玉一样的肤色上泛着一层薄透的粉,滚烫的一片。

赵嫣半阖着眼睛,乌黑的睫羽轻轻颤抖,束着眼睛的红绫便松开了些。

欲说还休的遮覆着一双琉璃一样的眼珠。

他像是深陷梦中,蹙着眉头在认真思考着发生在他身上的事,神志却是断的。

容色艳的惊人。

一个男人,嘴唇怎么这样红。

带着薄薄茧子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张总是说不出好听话的唇,惩罚似的狠狠一按,便露出了里面殷红的舌尖。

于是唇舌纠葛,清清淡淡的的茶香味裹挟着灼烈的美酒的味道暧昧纠缠。

身下的人神志不清,泛红着一张脸,低低喘息,细弱的手轻轻推拒着,没有分毫作用。

年轻男人轻轻掐了下他的腰,漂亮的腰线便一瞬间青紫了一片,怀中身躯瑟缩着往后躲了躲,男人舔了舔唇,伸手扯着那头凌乱的黑发将人再度扯进了怀中。

被蒙住眼睛的人还不知道,他看不清楚别人,他自己的模样却在烛光下被一双桃花眼看的清清楚楚。

慢条斯理的,仿佛在玩弄着落入掌心中的猎物。

微弱的挣扎中掀翻了床头的酒。

碎瓷滚落了一地。

酒淌湿了衣襟,顺着脖颈滴滴淌下来。

那人微微一笑,眼底带着欲气,舌尖一点一点的顺着皮肤的纹理,舔舐干净。

半途赵嫣似乎是多了几分清明,有些激烈的挣扎。

他身上的人力气却不小,死死压制着他。

本就是个病弱的身子,只挣扎了几分便低低痛叫了声,

被红色的丝带蒙住的眼底渐渐透出了一股血色的红。

他想说话,却被纠缠的吻堵住了唇。

细白的腿常年不见日光,袍摆被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