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恒远挑了挑眉,欲笑未笑,神思恍惚了。

记忆的潮水,好像一下子将他带到了很多年前。

在一个很糟糕的日子里,他带着一身的忧伤,从千里之外赶来嘉市,一来,为了看望生病的奶奶,二呢,为了疗伤拓。

他在奶奶病床边待了好几天,足不出户,闷头看书惨。

奶奶说:“小远,别老待在家,出去走走。”

嘉市,虽是他出生的地方,小时候打闹玩耍的地方,可自从正经读书开始,这个地方,渐渐就与他陌生起来了。

父亲不在这里了,母亲另嫁了,这个家早空了,守巢的老人,也只有在每年的春节才会和生活在异地的儿女聚上一聚。

可他不想让奶奶担心,还是开车走了出去。

无处可去。

只是漫无目的瞎逛。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善县近郊一处花田。

满地菊花,幽香迭荡。

很美。

他想下车去探幽寻香,花田里走来两个人,一高一矮,一女一男。

高挑的女子,长发披肩,美的娴静雅致,就像一副水墨画,韵味幽长;稍矮的是个男孩,十三四岁,学生模样,笑容明亮……

“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是摘了他两朵花,就把脸板成这样?小气鬼!”

男孩撇着嘴,回头瞪了一眼驱赶他们的花田主人。

“每个人都来摘我一朵花,我还要不要养家了?走走走!”

花田主人很不耐烦。

女子拉上不服气的男孩,加快了步子:“暮笙,别闹,摘花本来就你不对。花是用来赏的。人家还得做生意呢!”

他们从他车边走过。

“姐,以后,我们还来吗?”

“来,偷偷来,这里这么漂亮。不过,你可不许再淘气了。看看的话,他们还是让的。摘花,就等于断他们财路,他们当然生气了。”

一阵暗香袭来。

是淡淡的女儿香。

靳恒远嗅到了,也看清了女子的长相。

是她,苏锦。

那是曾与他结缘,并且也已经缘尽的女子,在那样一个懒懒的初秋的午后,一身娴雅的在他身边,擦身而过。

他很想下车叫住她,和她打个招呼:

“嗨,小书,还记得我吗?二斤。我是二斤。”

没有。

他没有下车。

反光镜内,另外出现了一个帅气男子,笑吟吟从一辆车上下来迎上了他们:是苏暮白——苏锦的男友。

很快,他们驱车离开。

他下了车,走进花田,坐在长满绿草的田埂上,忽就爱上了这里的宁静,远离了尘世的复杂,留下的只是花草的幽香。

后来,他在花田的西北方位,通过关系,买下了一块地皮。

那年秋冬季,一幢小别墅在那里悄然建成。

第二年春天,他承包下了别墅附近的田地,雇佣原花田主人,将这里全都种上了花草。

那时,他手头很拮据,所有的经费,全是向母亲借的。

这是一笔有出无进的账,没利润可图,可他还是任性的把钱投了进去。

阳春三月,苏锦成了这幢小别墅的软装设计师……

……

“恒远,你在想什么?”

苏锦见他走神,不由得叫了一声。

靳恒远回过神,面前的她,弯弯的大眼睛,流露着浓浓的疑惑。

他摇了摇头,轻笑而叹,上前,扶住了她的肩。

这丫头竟这么快就发现了电脑桌盒子内的钥匙了。

出乎他的意料。

“没有。我没有不满意。我很喜欢。”

他低低纠正她的臆测。

这事,他必须说明,否则又要起误会了。

“偶尔,我也会来这里小住两天的。不过我的工作实在很忙很忙,成天跑在外头的日子,比坐在办公室的日子远远要多的多。闲下来时,我还得去爷爷奶奶那边住一住,又或是去陪我妈几天。哪分得出太多时间跑来这里?”

这个说法,苏锦是信的。

做律师,的确会常常出差。

做一个出名的律师,那自然会更忙。

“不信?”

他轻问。

“信。”

她说。

他微微一笑,回头睇了一眼这个小家,很美的一个地方:

“想进去是吗?我找人开门。”

“你没钥匙?”

“我不常来,就扔爷爷奶奶那边了……这边有人在定期打理。”

他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一个中年男人急匆匆赶来,走近后恭敬的叫了一声:

“靳先生。”

把钥匙递了过来。

靳恒远只简单和人家说了两句话,就重新走回了苏锦身边。

一共两把钥匙,大铁门上一把,别墅门上一把。

开门,一切一如当初苏锦离开时一样,纤尘不染,明窗如镜,房内并没有因为长久没住过而发霉的味道,相反,还泛着一股子淡淡的幽香,那是白天通过风,花香薰染造成的。

“照顾的不错吧!还是崭新崭新的。”

靳恒远说。

苏锦走上楼梯去,一间一间的看着。

这里每一处,都体现着她对家的温馨理念的追求,所以,一切都是用暖色调的。

她认为女主人会喜欢这样一种暖暖的感觉。

而男主人,如果爱女主人,也一定会喜爱这样一种别致的色彩搭配……

“嗯!”

她点头,叹息:

“的确照顾的相当好。”

那是自然的。

他人不常过来,但心常到,自然有叫人好好养护着这里。

“恒远。”

她突然转头抱住他,有种感动,莫名就在心头泛滥了……

这一抱,让他惊喜极了。

“怎么了!”

“谢谢你!”

靳恒远明知她在谢什么,却故意问:

“为什么要谢我?”

“谢谢你在我大二的时候,拜托导师来指导我;谢谢你给我这菜鸟机会,大胆的设计了这里的一切;谢谢你在背后默默支持我……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张如山都告诉她了:当年他之所以会答应学校那边的邀请,做一年专业课的导师,是因为靳恒远求他的结果;他之所以那么关照她,全是因为靳恒远授意的。

“不过,你的作品,也的确是最好的。对于家的见解,你比任何人都成熟。”

这是张如山说的。

但她不懂的是:为什么当初,他选择在暗中为她做这么多的事,却不愿和她见一面?

靳恒远只笑,不说话,把她抱得紧紧的,心头有酸酸的滋味冒上来,多年的苦心,默默付出,那时他从来不求回报,只盼着她一切安好,幸幸福福的,圆圆满满的。

“可我不明白,那时,你怎么一次都不肯见我?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认得我的?那些画,我都看到了!”

苏锦脱口问,抬头凝睇。

“那时,你有男朋友。”

靳恒远放开了她,双手插袋,往后退了一步,定格到一个相对的距离看着:

“我不想打搅你。”

此刻的她,是美丽的:

长发飘飘。

肤白如玉。

眸瞳晶亮。

宁静美好。

让他恍惚记起了那一年,她站在这里看风景,而他轻声来到她身后,看着她和这个她亲手布置的家,融为一个和谐的整体。

那一刻,他真想将她留下。

可他的男友,却已悄然来了。

在楼下一叫,她就像欢快的春燕一样,飞奔了下去,而他只能躲起来。

在她下了楼梯之后,他隔着窗,望着他们离去,他去开了一瓶红酒,对着夜空说:

“苏锦,祝你幸福。一定要幸福。”

只要她快快乐乐的,他可以只做一个局外人。

此刻,他睇着面前的容颜,忆想当时,便有感慨万千,含淡笑,继续往下说:

“离你远,我就没了念想。走的太近,我怕我会忍不住来争来夺,那样做,一定会给你带来困扰。所以,我站在外头看着就够了。”

那样一个距离,能让美,无限放大……

所以,他选择了守护,而不是掠夺。

---题外话---

明天见!

PS,推荐晨的完结文:《冒牌老婆很神秘》《大爱晚成,卯上天价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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