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容纳十人的会议室里,付一默在给一个新客户介绍他的产品创意。客户摆摆手道:

“行了,付工,我们聊这么久,老实说,也是我一个朋友介绍我过来的。我看了你给他们公司做的宣传片,你的业务水平,我还信得过的。但是价格方面还能不能再谈一谈?我还是觉得有点太高了”

付一默笑道:

“王总,多谢您赏识。但是,买东西,一分钱一分货。预算多一点,我们请的人才就专业一点、有了加班费,我们做的时间就长一点,就会改得更精良一点。王总,你做生意这么多年,这点道理,您是专家不是?”

王总客户就笑着、抱着手臂退坐进椅子深处,道:

“我们的行业展会还有十六天。你们有足足两个星期做出来,谈不上什么“加班费”。 付工,你是厚道人,您盼我来一次,还盼我来第二次,对不对?长命钱长命挣,不急在这一时。”

付一默面露难色,笑道:

“您看,王总,公司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也是给陆总打工而已。我给您的报价,已经是最优惠了。如果您觉得难接受,要不,我再请示一下我们陆总?她再把预算做一做,看能不能再省一点?”

客户道:

“哟,付工,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知道你也是老板。这点主,你还能做!”

付一默吐口气,道:

“王总,您抬举我!我们公司都是有分工的,不能说谁是股东,谁就能瞎指挥。不怕您笑话,钱的方面,我还真不太清楚。都是我们陆总全盘打算的。”

客户站起来道:

“唉,那你们考虑一下。如果能满足我的要求,晚上我就过来谈合约。如果不能,我再看看其它家。”

付一默陪笑着送走客户,笑得脸都酸了。回会议室里,陆运红已在里面等她了。

“妹子,怎么样?谈下来了吗?”

付一默倒坐在办公椅里,苦笑道:

“唉,这是大单,哪那么容易?人家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唉哟,跟浙商做生意,真是利润比纸还薄。就这样,他还砍价!”

陆运红道:

“妹子,别这样啦。有生意是好事。”

付一默道:

“唉,只能这样想了。师姐,有事吗?”

陆运红道:

“房东要加租”

付一默跳起来道:

“什么?加多少?”

陆运红笑道:

“加百分之二十”

付一默气道:

“那他不如去抢好啦!加百分之二十?跟他说‘没有’!要加租我们就搬!”

陆运红道:

“那怎么办嘛?临时临槛,搬去哪里?”

付一默道:

“大不了自己买办公楼。我宁愿按揭供房,不愿拿钱来交租。”

陆运红道:

“那不废话吗?可是我们哪有钱给首付啊?”

付一默道:

“师姐,你算算嘛。反正他都要加租了,我们不如,用准备好的租金,来付首付。大不了,把账上的余钱都抵上。不过,咝,好像确实还差点。”

说得两人都沉思起来。

陆运红打破寂静道:

“我有个办法,可以让我们多来一些单。”

付一默精神一抖:

“什么办法?说!”

陆运红笑道:

“唉,一默,你跟华诤,还有联系吗?”

付一默缓了缓,脸上风吹云过,才支支吾吾道:

“怎么,怎么想起他?有什么关系吗?”

陆运红道:

“那天老钱家办满月酒,你不是叫我去帮你随礼吗?”

付一默道:

“你遇到华诤了?”

陆运红笑道:

“那到没有。我去的时候,华诤已经走了。但我遇到林小河和安森。他们说,华诤现在一直在关洲呢。还说,华家最近在关洲开的分院,生意很火爆。安森又说,如果我们想找生意做,找华诤,肯定有活接!他指缝里面漏一漏,就够我们吃几年了。”

付一默黯然道:

“安森那个性格,怎么会说这个?是不是,你跟他说什么了?”

陆运红又笑了:

“唉哟,我就跟他们说,我们房租高,不好混。问他们能不能帮我们找到活儿。”

付一默推测道:

“所以,你就叫安森搭华氏的桥了,是吗?”

陆运红嘿笑着,道:

“好了好了,属你精!别人都是属相的,你属精的,行了吧?可是安森跟我说,叫他们搭桥,不如叫你搭桥!林小河说,在华诤面前,你哼一声,顶他们绕地球裸跑一圈。说我舍近求远了,还说我‘仓老鼠向老鸹去借粮——守着的没有,飞着的倒有’。”

付一默忙打断他:

“听林小河瞎吹!我跟华诤说不上话了,现在。”

陆运红虽然跟付一默是师姐妹,两人又合伙开公司。但其实私交不深,对于付一默和华诤这对热火朝天小情侣之间,当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分开,陆运红不知情。

付一默是个嘴很严的人,能跟她深交的朋友,并不多。

但是当年在大学里,这对小情侣那样如胶似漆。特别华诤,出了名了疼女朋友。女人的直觉,陆运红总觉得,即使是分开了,但如果付一默出马,想要拿下华诤的什么生意,不会是难事。便道:

“林小河瞎吹,安森总不会瞎吹了吧?他们都说——连安森都说,这两年,华诤没事就打电话给安森哭。”

付一默道:

“哭?!”

陆运红道:

“是,‘华诤打电话哭’这话,可是安森亲口说的,我没编。反正他就哭诉,说想你。说叫林小河想想办法,让他见你一面。林小河不肯···”

陆运红见付一默泪汪汪的,便情知自己扯远了,忙把话题绕回来:

“反正我跟你说,如果华诤愿意拉咱们一把,姐姐告诉你,我觉得‘拥有属于自己的办公楼’,一定不是梦想。”

付一默低了头:

“红姐,按理说,公司的事,你操心得多,我是该分担多一点。但,我真的做不出来,我张不了口。”

陆运红急道:

“你呀,就是太死脑筋!你开公司跟你妈借的养老钱,不想还了?又不要你跟他做什么出格的事,陪他聊聊天、叙叙旧,把合同一签,这事就成了。就像其它客户一样,有什么?

你就把他当成普通的客户,怎么不行?何况,我们认认真真给人做,又不偷工减料,对得住自己的良心、对得住他花的每一分钱,怎么不行?心里有鬼的人,才说‘不行’。你堂堂付大工程师,对自己的业务能力,不自信?”

付一默被她这一游说,确实也动了心,可是一想到华诤,眼圈只管红了,哽咽道:

“理是这么个理。可是,师姐,俗话说‘叁年不上门,当亲也不亲’,我跟他现在真的和陌生人差不多,哪里说得上话?我总不能厚着脸皮,上门找他吧?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我上门找他,他就能给我们单子做?你想得太简单了。”

陆运红笑道:

“傻瓜,事在人为。如果华家的单子做不下来,姐姐不怪你。你也别怪自己。只要你肯就行了。至于见面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大家都是同学,想说上话,算什么?你瞧不上姐姐的公关能力?我就是想跟你先交交底,只要你愿意去跟华氏医院这趟单,见面的事,包在姐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