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您是帮我呢还是损我?付一默正腹诽,见英语老师卢老师,抱着一堆卷子进来,走到讲台边,“叭”地把卷砸在讲台上,渐起一雾粉笔灰:

“上课了,还不知道坐好啊?”

今天虽是英语早读,但还没打上课铃吧?没人敢还嘴,大家都乖乖坐回自己的位置。

卜玉在付一默旁坐下,用书包掩着嘴:

“谁又倒了老卢的毛了?”

“那个谁,把卷子发下去,搞快点。”

付一默领到手,展开——是前几天测验的卷子。

“程树东张雪宁,对了,还有付一默”

卢老师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之这几个得意门生的名字:

“还有和何遇,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啊?其它人我就不说了,你们几个自己看看,你们考的什么分数?”

付一默慌了,忙忙翻过答题卡——如果实在说有什么,那就是还比上次进步了叁分呢。上回卢老师把卷子发到她手里时,还笑呵呵地叮嘱“保持”二字。怎么标准这么快就更新了?

大家气都不敢出,只埋头歪脸,互相递着“在搞什么?”的眼色。

卢老师冷笑一声:

“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考得还不错啊?挺满意,是吧?你们知道吗?这次测验,英语有一位同学拿了满分”

满分?!英语有作文这样的主观题,拿满分可不容易。付一默转脸去看卜玉的卷子,又背过身去看程树东的卷子——大家正东张西望,却听英语老师又冷笑:

“不用找了,拿满分的同学不是我们A2班的”(高二后重新分班了,你懂的)

“不是复读班也不是其它学标班的,是D1班的!”

卢老师面带笑容,可付一默只觉得她裂开笑的嘴里,白牙都变成了青獠色。(第叁章到这里)

D1?虽然美其名曰“普通班”,可谁都知道那是一个学渣班。最重要的是:高二分班后,华诤就一直在那个班。

华诤?

D1有人拿了满分?区区D班,有人拿了满分???

付一默虽然匪夷所思,但她心里竟然升起了一丝期待。

“是,是D1的。刚刚在上班的路上,D1的英语老师都跟我说了。”

卢老师尖声尖气地道:

“她说‘唉呀,这次题目出得不难,我们班华诤得了满分’,然后她又问我‘A1满分的有几个?’。我跟你们说,当时要有个地缝,我就立刻钻进去!”

满堂鸦雀无声。

只有卢老师一个人还在单口相声:

“我就纳了闷了,我们A1是怎么了?出个满分就这么难?你说比高四班就算了,还连D班的都比不过?你们是怎么考进这个班的?唉,我之前还听说一件事,我都不敢相信,付一默!”

“啊?”

付一默抬头望着老师,做茫然状。

“听说你在跟那个华诤谈朋友,是吗?是真的吗?”

付一默正要摇手“我没——”

“没”字还没说出口,就不知道哪位好事的大声答道:

“是!他们俩是情侣!”

“不是情侣,是两口子!”

卢老师冷笑里带来的尖锐空气,把大家的起哄憋了回去:

“付一默,那什么,卢老师一直对你很青睐的,没想到你也会早恋,啊?之前有老师跟我说这事,我还说人家是造谣呢。”

卢老师的声音变得慢长悠远,像冬天呼呼刮过的北风:

“卢老师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卢老师也年轻过。按理说,你们这个年纪谈恋爱,学校是不允许的,但卢老师开明得很——只要不影响学习,是吧?可是,为什么人家进步那么大,你就在原地踏步呢?自己反省反省。要进步大家一起进步嘛,是不是?谁也不能拖了后腿啊!”

卢老师说完,有点后悔——付一默这个女孩子平时很乖,但脸皮太薄,自己这样当人当面说她,她会不会往心里去?但令卢老师意外的是:付一默并没有哭,竟还有点——“面无表情”?咦,这孩子怎么了?跟D班的人混在一起,就变“皮”了吗?

在全班的注目礼下,付一默低着头静静研究起课桌表面的纹路。这时,不知谁吼了一声:

“老师,有诈!”

然后叁叁两两有人议论开来:

“D班的哦,拿满分太夸张了”

“说不定···”

“他们老师没漏题吗?”

··· ···

付一默不等同学们说完,就对着桌子,大声道:

“华诤他,不会作弊的!他考了满分,那他就真的考了满分!”

班里响起一阵起哄声。

··· ···

卢老师也没想到一向乖乖女的付一默居然这么大胆,公然袒护起男朋友来,反没了主意。略有沮丧地道:

“闹什么闹?别说话了!你们全部都好好反省反省!早读了。张雪宁,来,领他们读!”

说着便走了。眼见老师走远,就有同学起哄道:

“哇,胳膊肘朝外拐啊,一默?”

“爹亲娘亲——老公最亲!”

“你男人果然厉害啊!一默,你是不是打算叛变去D1班了?”

··· ···

卜玉也道:

“一默,你真的觉得华诤他考得了满分?忒玄乎了吧?”

付一默红了脸: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不会作弊。”

“哇,他跟你说的?”

“那到没有。”

“你这么相信他的人品?”

付一默像在看怪兽一样看卜玉:

“我不相信他的人品啊。他有人品吗?他就是人渣一个好吧?”

卜玉“啧啧”摇头:

“那你又这么帮他?果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付一默这才觉得,好像大家都误会刚刚她维护华诤的初衷了:

“我不是帮他好吧?我只是知道:他不像我们——这么在乎分数,他很看得开的。一般的测验,他不会为了考高分而去作弊的。他不在乎,他犯不上。”

卜玉没领会过付一默的话来,她忙着去看坐在付一默后面的程树东“表演”了。程树东学着英语老师推眼镜的样子,对付一默比着兰花指:

“‘卢老师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卢老师也年轻过。’,付一默,学校是不许早恋的,你知不知道?你反省反省,叫你男人也跪键盘反省反省!总之,你们两口子,好好反省反省!”

卜玉捂着嘴笑了笑,翻白眼道:

“太监上身了,你?”

时间是很奇怪的。当你一日、一日地去数,会感叹日子难熬。可当你回过头去,却发现时光流逝的速度可怕。近高考了,一日,付一默早早到学校,见程树东一个人,背靠在走廊的护栏上,背对教室门,望着楼下的人来人往发呆。付一默看看教室门的锁,又看看程树东,便走到他旁边,见他还木桩子似的,想问他为什么不开门,又不好问。只好也站着,睨见他手里没有拿着吃的,貌似华诤还没来过——今天应该遇得到他,心情便悄悄有些小雀跃,

程树东转脸看看她,道:

“付一默,卜玉没跟你一起?”

“啊?哦,没有。”

“你们两家不住一块?”

“不住一块啊”

“那你们为什么经常一起走?”

额~~这个问题,付一默不知从何答起。难道卜玉不来,他就不开门吗?

程树东是班长,由于没有人愿意当生活委员,他便兼着当起来——反正“生活委员”这个职衔,只是负责管钥匙。

付一默陪他站了一会,忍不住道:

“程树东,要不先开开门再说?”

“你有没有想象力啊?我要带钥匙的话,我早开了好吧?我不没带钥匙吗?”

“哦···额···你不回去拿吗?我们怎么进教室啊?”

“不拿啊。我打电话给我们宿舍的了,他们会拿来的。”

“哦”

付一默走到他旁边,也往操场上看:

“他们要来了吗?”

“不知道。”

付一默道:

“我一直以为你是住家里呢。你家住那么近,你干嘛住校啊?”

“我是住家里啊,但我也住校——半住校。”

“还兴‘半住校’啊?怎么个半住校法?”

“就是,想住家里就住家里,想住校就住校,这就叫‘半住校’。”

哇,质优生果然搞特权啊?

程树东是学校里名副其实的“风云人物”,他学习好、能力强。每次大考,都能在市里甚至省里,都拿个光耀门楣的名次回来,深得老师们的喜爱——和华诤那种靠光怪陆离标新立异而出名的二世祖,完全不是一个档次。难得的是:程树东的性格还很好,不但没有架子,而且风趣又讨喜。

付一默弯弯嘴,算是笑笑,便也发起呆来。

“付一默,你说什么时候才高考啊?为什么时间过得这么慢?我好想睡觉啊!”

程树东耷拉着眼皮,拖着长长的声音道。

一大早就犯困啊?

“很快了,坚持一下!才有六十七天了。”

“快点考吧,早死早超生啊!我怕我坚持不住了。”

“大哥,你都坚持不住,叫我们怎么办?你又不担心考不上,你是心里负担最小的好吧?反正你清华是稳得的,好吧?”

“什么清华不清华、北大不北大,我才懒得管!我就想赶快考完,回家睡觉。”

两人正说着,突然被一股很大的力气,拽着她手臂往后拖了几步,围进教室后门的墙角。

“你干什么?!你拉痛我了。”

华诤脸上阴云笼罩:

“我问你干什么才对吧?你们俩在那边干嘛?”

啊?

付一默省了叁秒,才悟过来:

“你说程树东啊?我们在等人开门啊。”

“我不知道你们这么熟啊?”

“我们一个班的,他没带钥匙,我们——”

等等,干嘛要跟他解释?付一默白眼道:

“关你什么事?”

华诤刚刚提着早餐过来的时候,见到付一默和程树东,就两个人,还肩并肩站在一起说着话。要知道,付一默鲜和哪个男生这么自自然然地聊天的。如果是别的男生也就算了。程树东可是大名人,人又长得人模狗样的。他的名字,常常会引得一些年级低、且不明真相的女生们的集体尖叫。如果说有什么男生是付一默的“菜”,那程树东这个“学霸男”一定榜上有名——华诤自悔失策,心里翻江倒海,一缸子醋湃上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