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头上趴着的白色毛团突然动了动,她脑海里多了一道声音。

“你能不能别嘀咕了?心里话又多又没有逻辑,吵得我都要忘了待会儿要做什么了。”

正满腹心思激动的傅眠:“………”

这个肥波真的好破坏气氛。

她暗暗翻了个白眼,但是心里的紧张突然就少了大半。

看起来很长的距离,很快就走到了。傅眠停在靳宴面前,被靳笙领着,把手交到靳宴手里。

伴娘代替了她的送亲人,把她交给了靳宴——说没有遗憾是不可能的。送亲的人在婚礼里,对新娘的重要性无法代替。如果她有父母送亲,这时候大概是……

不善言辞父亲颤抖着手拍拍新郎新娘交叠的双手,从她的小时候讲起,从她的不懂事讲到如今婚嫁的年纪,然后把她的手交过去,就像把她的一辈子,她的欢笑难过,她的忐忑不安,都交给了她面前的男人。

他们也会嘱咐他,要对自己的女儿好,嘱咐他多多包容他们得女儿,她虽然偶有不听话,平常更多却是懂事…

可是都没有。

靳笙不了解她的生平和过去,只能把他们的手合在一起,祝福他们美满幸福。

而她也应该知足了。

傅眠咬着下唇,眼眶发酸,纤细的手搭在靳宴的手心里,被他紧紧握住。

旁边的证婚人是靳家的一个长辈,八十几岁的高龄,听说一辈子活得顺遂幸福。证婚人刚要开口,靳笙突然低声说了句,

“等一下。”

其他人都安静下来,愣愣的看着上面。

傅眠也有些愣,随后察觉到右边的头纱一紧。

肥波咬着头纱的一边,奋力的拖着从她肩头上溜下去,然后靳宴非常自然的伸手,接住往下跳的肥波。

白色的胖毛团咬着头纱交到靳宴另一只手里,然后坐在靳宴手心里,开始发表讲话。

“叽咕…吱吱吱…叽咕叽咕……”

靳宴全程认真听着,仿佛他真的听得懂一样。

他身后的关嘉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骚操作,惊得张大嘴。难为他居然还能从这只祖宗仓鼠身上看出庄重认真两个词来。

肥波叽咕完,也装模作样的蹬着腿儿在两个人手上“拍了拍”,然后完成任务了一样,又顺着傅眠胳膊往回爬。

靳宴抬眼看着“被强行掀开头纱”的人儿,嘴角含笑,眼神温柔。

“它才是送亲的。”

傅眠紧紧抿着唇,努力让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不掉下来毁了她的新娘妆。但是真的太难忍了。

从肥波拖着头纱交给靳宴那一刻起,她就想哭出声儿来。

她没有亲人,住院到出院的时间里,连朋友也没有了。是肥波陪着她度过了那些绝望的时候,给了她一点可以看见的希望。虽然它胖得要死,带着她穿梭世界大概也是有目的的,可是毕竟是相依为命的关系了,她也想过,如果非要一个送亲的人,肥波大概是最合适的。

因为它见证过她的一切,知道她的不安,忐忑,难过和开心,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知道她最怕的就是它也离开了,知道她只剩下它相依为命…她们一起去过了那么多世界,度过了漫长漫长的时间,看着她在每个任务世界里,和这个男人结婚生子,最后走到尽头。

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她也迫切的希望,它能见证着她结婚生子,相依为命的一人一鼠,一起走到尽头。

她实在忍不住,眼泪唰唰的往下掉,整个人都有些抽气。心里还在埋怨着肥波这么感人干什么。

靳宴温柔的笑着,拇指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珠,然后抹了下她发红的眼尾,

“这么感动?”

傅眠点点头,带着鼻音的声音黏黏糊糊的,“你什么时候想的这出?我都不知道。”

肥波也没告诉她!也不知道靳宴怎么想起让肥波来这出的,这一人一鼠有交流障碍,配合得这么好,中间得多费力啊?

“总不能让这场婚礼就真的平平淡淡过了吧?”靳宴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轻笑,“我怕你把婚前焦虑症带到结婚后。”

傅眠抽泣着瘪了瘪嘴。

新郎新娘自己在台上交流得顺畅,旁边证婚人找了好久才找到空开口,念了一边征婚词,然后开始互戴戒指的环节。

愣得像个木头人一样的关嘉终于排上了用场。时兴的发型,修容过后的俊脸,都带着一种诡异的兴奋,僵直之中带着激动。

连递戒指盒的手都是颤抖的,抖的幅度有点大,靳宴伸过去拿戒指的手都差点拿空。

“……我说你别抖了,”傅眠无奈的看着关嘉,声音还闷声闷气的,“你看看你兄弟的脸,都要绿了。”

关嘉抬头一看,可不是吗,靳宴的眼神都要吃人了。

可是他控制不住啊!这么激动的时刻!

“又不是你结婚,你激动个啥呢?”

“我,我我我…我还没当过伴郎。”

他右手摁住自己左手,诚恳的看向靳宴,“兄弟,拿吧。”

靳宴:“………”

傅眼泪还在眼眶里继续打转,突然就想笑。

所幸最后这个环节还是顺利进行下去了,关嘉拿着空戒指盒,和靳笙一起往下走,去宾客席里。

关嘉腿还在打颤,咽了咽口水,把手抬起来搭在靳笙身上,“扶,扶我一把。”

靳笙:“……你这是小儿麻痹症啊?”她咬着牙扶住他,小声嫌弃,“你是没看见你刚才在上面那个怂样,我都怕我哥当场扒了你的皮!”

关嘉:“你你,你去递戒指盒看看!多么光荣而伟大的使命,我第一次临危受命,紧张点怎么了?!”

“你那叫紧张了点?我叔和我婶就差没冲上来替你了!”

关嘉又咽了咽口水,回想一下,也觉得自己是有点丢脸了。

“那个啥,我这是第一次当伴郎,没经验,正常的。”

“知道的是觉得你第一次当伴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第一次破坏人家婚礼呢!”

“………”

终于入了席面,关嘉哆嗦着腿坐下,看着教堂中间的两个人。

靳笙偏头过来,“我嫂子的婚纱好漂亮,有没有?!那身材,一点儿小肚子都没有,锁骨平得我想上手摸!”

关嘉撇她一眼,“那你就等着婚礼结束和我一起去非洲挖矿吧。”

靳笙:“……也亏你有自己分配自己去挖矿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