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身世之谜

姜初月上去问她怎么样，韩氏也凑了过来。

老婆子就是腿被踹了，现在已经过了痛劲儿也过去了一些，见姜初月和韩氏来关心她，老泪就掉了下来。

见她们心善，也忙催促道：“三爷和三夫人还有月小姐也出去看看吧，好处……好处别都让人得了，你们……你们也够苦了！”

姜初月将她扶着到一边坐下了，心里一叹。

姜家这个老仆人都眼睛雪亮的。

只是就算是京里来的官员找上门来了，也未必就是好事，姜家老宅的那些人也太功利了。

只是姜初月刚扶着韩氏要出门，老婆子突然又喊了姜初月一声，“月……小姐！”

“嬷嬷还有什么事吗？”姜初月转身看着她问道，这个嬷嬷是姜家的老人了，姓常。

常婆子见姜初月看了过来，立刻又低下了头，“没……没什么！”

常婆子脑子里很乱，有一个秘密，她藏在心里很久了，谁也不敢说。

但今日她好端端的被大老爷踹了一脚，也唯有姜初月和韩氏去关心她一个仆人，她心里就有了想将那件事告诉姜初月的冲动。

但姜家三房已经从姜家老宅分出了，她却是姜家老宅的仆从，若是……真将那个秘密告诉姜初月了，姜初月要是闹起来，那肯定是一场大风波。

常婆子不敢承受告诉姜初月之后她的下场……

姜初月也没有想太多，以为这个常婆子是感激她呢。

姜初月又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穿着十分的破旧，虽然衣物洗的很是干净。

想了想她又折回去了，从荷包里拿出几分重的银角子递给她，“你年纪也大了，拿这块银角子去看一下大夫吧。”

姜老大那混蛋肯定不会给她请大夫的，这常婆子穿的这样差，就算有钱也舍不得去看大夫。

估计也不敢。

而花点小钱给她看大夫就算积德行善了。

况且，交好老宅的仆从们也有好处。

常婆子捧着银子感激的嘴唇颤抖，姜初月对她点点头，就扶着韩氏掀开帘子打算出去。

“我的三夫人呀……快点随奴婢出来，京城的那位老爷是来找您的啊！”姜初月刚走出去，老夫人身边的一位杨妈妈就激动的小跑了过来。

韩氏一下就呆住了。

这杨妈妈说话很是抓重点，姜初月见她如捡了金元宝一般的高兴，就猜到那京城来的老爷来找韩氏肯定是好事。

“杨妈妈，你说清楚点，那位京城来的老爷为何要找我娘？”姜初月拉着杨妈妈眼神闪烁。

她突然想起来，她刚来这里的时候，韩氏就被安了“犯官之后”的罪名。

而且她总觉得她娘不是一般的乡下姑娘。

当初姜老夫人说韩氏是韩家庄逃难的难民，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娘？”姜初月见韩氏半天都没有反应，就这样呆愣愣的，眼珠子转都不转一下，当下就急了，放开杨妈妈后，就伸手去摇韩氏。

韩氏这才醒过神来，眼泪却毫无预兆的流了下来。

姜初月心里一动。

她娘亲果然是有故事的人么？

“杨妈妈？”姜初月又看向杨妈妈，杨妈妈见韩氏双眼泪先流，也呆住了。

见姜初月喊了她一声，立刻说道：“初月小姐，三夫人有福了！京城里来的那位老爷自称是三夫人的大表兄！他说三夫人很可能是他那少小就失散了的表妹，他找了那表妹好几十年了，这回从一位顾公子嘴里听到了一些事情，他就匆匆赶到宁城来了……”

姜初月不等杨妈妈说完，就看向了韩氏，“娘？您小时候和家人失散了？”

韩氏眼里有些迷茫，却没有否认。

“月姐儿，别问了，我们带着你娘出去吧，若是你娘身份真的有问题，出去就知道了。”姜老爹脸色也不大好。

他和韩氏在一起夫妻十几年，对韩氏的熟悉比姜初月要多多了，他其实早就看出了韩氏不一般，这些年就是不愿意承认。

就是上次官差来姜家以“犯官之后”的罪名要来带走韩氏的时候，其实他是相信的。

姜初月心里想的也是这般。

但如今是京城里来的“表兄”老爷来寻亲，比上次她刚来这个世界时，官差要来抓她娘不知道要好多少。

对了，杨妈妈说那“表兄”老爷是一位姓顾的公子给他提供了消息？

她脑子里灵光一闪！

难道是顾朗？

今日已经九月十三，顾朗在信里告诉她，他要参加秋闱，是八月十几日。

他确实已经考完了。若是现在陪着那位“表兄”老爷到宁城“认亲”果然是可能的！

想到快要见到顾朗了，姜初月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心里是很期待和激动的。

那个清润舒朗的少年郎，也不知道他科考成绩如何了。

他也没有给她写信说一说，莫不是考的不怎么样？

对于这个朝代的科举，姜初月不是很清楚，她希望顾朗能考个好成绩，如若不好，那也无妨，下次再考就是。

就怕顾朗考得不好的话，他自己心里难受。

秋闱三年一次，若是顾朗这次没有考好，下次再考又要等三年了。

说起来，人生又有几个三年呢？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顾朗，想知道他如今心情如何……

只是又想到娘家韩氏，心里又是七上八下的。

这样想着，她的脚步就加快了许多，韩氏被她扶着走的那么快，又因她心中忐忑不安，差点绊了一脚。

幸好被她身后的姜老爹扶了一把，“小心，不管如何，我们都不怕，我们是一家人……”

姜老爹轻声说道，韩氏微微点了点头。

等到了堂屋，姜老夫人见到她们家三人过来了，立刻站了起来，她老眼复杂的看着韩氏后，随即看向堂屋客座首座上端坐着的一位面白有须，十分威严的中年男子。

姜初月看她老脸上飞快的浮出了一抹谄媚的笑意，指着韩氏说道：“许大人，这位就是老身那三儿媳韩氏，大人瞧着是您那年幼失散的小表妹吗？”

姜初月闻言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那中年男子，只是视线刚扫过去，那个清风朗月一般的少年郎就吸引了她全部的心神。

果然是顾朗！

此刻的他穿着精致的杭绸锦袍，比以前穿着棉布袍的时候多了几分贵气，但看着她的眼神依然如以前那般温和……

顾朗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儿时，双拳死死的攥紧才克制自己站起来奔向她，才克制住想将她一把抱进怀里的冲动。

他脸色温和，淡然，轻轻对姜初月一点头。

姜初月见到他的那一刻，一切都安心了。

有他陪着这位“表老爷”来认亲，那就是板上钉钉了。

就是不知道她的娘亲是京城哪家流落在民间的小姐……

那位“表老爷”也站了起来，定定的盯着韩氏的脸没有出声。

姜老夫人此刻心中虽然不相信是韩氏是什么流落在外的官家小姐，但她依然期待韩氏就是。

从顾朗的介绍中，她已经知道了来寻亲的“表老爷”可是朝廷的户部侍郎，那可是主管一个国家的财政的。

是正三品京官，手里权利大着呢！

比如他们商家要交给朝廷的赋税，最后都是到户部……

在姜老夫人的心中，若是韩氏真的是这位许侍郎的表妹，那他们姜家就是许侍郎家的正经亲戚了。

这宁城的那些官商们，要是知道了她们姜家有一门这样强大的亲戚，那还不抢着给他们姜家大开方便之门么？

姜老夫人心里期望着，但姜老大一家人却不希望韩氏真的是这位许大人的失落在民间的表妹。

他们一家人这段日子盯着姜家三房算计，特别是针对韩氏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他们当然怕这位许大人知道他们大房欺负他的“表妹”后，被报复。

姜老三也是不希望韩氏与这位许大人有任何瓜葛，他只想守着她和孩子们好好过日子。

众人都看着这位许大人，气氛诡异的安静，简直是落针可闻。

许大人也仔细的打量着韩氏，长相和小时候已经不像了，但那一双小鹿一般的怯生生的大眼睛他是再熟悉不过。

姑父出事的时候，他已经十六岁了，那个时候小表妹英娘才五岁。

本来小表妹也是要被一起冲做官奴的，要是没有小表妹的那位奶娘因为害怕小表妹年纪太小被抓去做官奴会小命不保，才将她抱着连夜逃跑了……小表妹如今还在不在世还真的难说。

但其他的表妹们后来通过他们这些亲戚们的努力，都用银子将姑父一家的女眷给赎回了。

唯独小表妹，他们家找寻了几十年，姑父那边也着人寻了许多年，也都没有寻到。

只是那个时候姑父还是被贬的罪官，现今陛下英明终于查清了当年的事情……还了姑父一个公道。

只是可惜，姑父大喜大悲之下，又因为前些年身子已经被折腾坏了，竟然就那样去了。

父亲见姑父已经被平反，才着家里人开始明着找小表妹……

这就是小表妹英娘。

“英娘，你还记得大表兄许令之吗？”许大人眼眶红了，姑母临去前，再三叮嘱请父亲和他将小表妹找回，这下姑母和姑父总算在九泉下可以含笑了。

韩氏听着“许令之”这三个字有些熟悉，但她还是想不起。

她摇了摇头。

见韩氏摇头，姜家老宅的各人神色各异。

姜老夫人脸色失望，姜老大一家人脸色轻松下来。

“老三媳妇儿，你好好想想，真的不记得吗？”姜老夫人急了，就算韩氏不是，她都恨不得韩氏机灵点，认了这门高贵的好亲戚！

见她声音很大，许侍郎立刻朝她压了压手，“老夫人莫急，让本官好好问。”说完不等姜老夫人谄媚点头，他又看向韩氏轻声说道：“英娘你不记得也是自然，你被你奶娘带出去京城的时候，才六岁呢。你知道你奶娘的夫家姓什么吗？”

韩氏一愣，脱口而出道，“我爹姓韩。”

许侍郎目光一亮，连连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你奶娘的夫家确实姓韩，是宁城一个叫韩家庄的村子里的人。他不是你爹，我明白了，一定是你奶娘为了保护你，让你认作他们夫妻的女儿了。”

姜老夫人闻言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忙抢着说道：“许大人您说的对极了！老婆子这三儿媳妇就是从韩家庄逃难逃到我家的客栈……那年发大水，淹掉了韩家庄整个村，韩家老两口都在那场大水中淹死了。我三儿子见英娘饿了，就给她饭吃，后又留着英娘在客栈帮忙……”

姜老夫人迫不及待的将韩氏怎么嫁到姜家的事情给说了一遍，无非是想让许侍郎承了姜家的人情。

只是她一心想巴结许侍郎，许侍郎早就看出了她的市侩和贪婪，根本不愿意多和她这样的老太太打交道。

在他的心里，他姑父姑母金尊玉贵的小女儿流落到给她姜家一阶商户做儿媳妇，他正在替他的小表妹不值。

姜老夫人说了许多见许侍郎根本不接他的话，当下脸色十分尴尬。

但韩氏却道：“许大人，您一定是弄错了，我不是……”

“怎么不是？你再好好想想，你右手手臂上是不是有三颗红色的小痣？”许侍郎压抑着心中的着急，声音轻缓的问。

接着他又察觉出这个问题有些不妥，轻咳了一声解释道：“这件事是本官已经去世的姑母，也就是英娘你的母亲，在临终的时候告诉我们的。言明将来若是不确定是否是英娘时，就问她这个问题。”

韩氏早就呆住了，和她一起呆住的还有姜老爹。

姜初月就算不知道自家娘亲手臂上是否有三颗红色小痣，但见娘亲和姜老爹的惊呆的脸色，也清楚娘亲是这位许侍郎表妹的事情八九不离十了。

许侍郎何等精明，一见韩氏震惊的脸色就知道自己这回是真的找到了姑母姑父心心念念的小女儿英娘了。

一直没有出声的顾朗早就确定了这件事，他淡定了看了姜初月一眼，姜初月感受到了他的灼热视线，也看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