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

次日中午放学的时候，许悠一出校门，就看到周浩怀抱着一大捧花在他的那辆豪车前面站着，古装笔挺，很是扎眼。他微笑着望着校门口，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

同学们议论纷纷，不知道哪个女生这么幸运，有开豪车的帅哥送这么大捧的花儿给她。现在又不是情人节，日常送花什么的简直太有爱了。

许悠黑线，她很想假装自己不存在，绕道走开，但是刚一出校门，周浩就叫住了她。

“许悠同学，我等你好久啦！”

看到这一幕的同学们纷纷绕道，敢追求许老大……这人还真是不怕打。

许悠并没有打算接受，刚要说话，旁边已经有人开口了。

“你哪个学校的？不是我们一中的吧？二中的？跑到我们一中来追女同学有些过分了吧？”

许悠扭头看到李炫正推着车子从旁边经过，他微微皱眉，目光中带着几分敌意。

周浩得意地道：“我是中林大学的！”

许悠之前倒是没有听说过，周浩是来自中林大学的。这人看上去太傻了，完全没法和中林大学这样的高等学府联想到一起。

“中林大学？”李炫不满地“哼”了一声，“老男人！”

周浩顿时怒了，“你说谁老男人？我也就比你高一届好吗？想打架吗？”

李炫冷笑，“好啊！我是武术学校转过来的，正在考体育特长生……”

周浩：“……君子动口不动手。”

李炫：“……”

许悠摇摇头，默默地推着车子，趁机离开了。

中午回家后，于婧宣布了一个好消息。

“拆迁的合同已经签了，这几天就能去看房。开发商提供了好几个楼盘供选择，有高档住宅区和普通住宅区，可以选一套高档住宅和一套普通住宅，或者是三套普通住宅，你觉得哪个比较好？”

这样算下来，一套高档住宅的价格是普通住宅的两倍。

许悠笑道：“妈妈喜欢什么样的就选什么样的，我没有意见。”

于婧道：“高档住宅的安保好，环境也好，咱们家没有男人，住高档住宅区应该会比较安全。一套自己住，另一套租出去每年也能收入不少钱呢。咱们家也没有什么经济负担，你上大学的钱光是房租就养得起。”

许悠表示同意，不过她倒没想着要母亲给她出大学的学费。光是上次国际象棋比赛赢的钱，就足够她交学费了。对她来说，赚钱并不是难事。

但她没有说出来，现在说这些还太早。

次日于婧要去看房子，许悠请了一天假陪她，毕竟买房子不是小事儿，她想帮着参考一下。于婧也想让她跟着，这房子是她们两个人住，于婧想参考一下女儿的意见。

张老师对许悠很是宽容，随手就批了她的请假条。

上回的奥数比赛真题她后来做了一遍，发现自己居然有两道题完全解不出来。在听说许悠得了满分之后，张老师也是自愧不如。

奥数组委会并没有给出奥数试题的答案，张老师作为数学老师，对最后解不出来的数学题很是纠结。请教了学校的几位老师，居然没人能解出来。最后，她把许悠叫到办公室里来，让她给她讲解这两道题。

老师向学生请教这种事情，张老师这辈子还是第一次。

许悠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能力而感到骄傲，而是很平静地把题目解了出来。解题的步骤很清晰，作为数学老师的张老师，自然是一眼就能看懂了。对于自己这个学生，张老师心中有些佩服。

…………

吃过早饭，许悠和于婧一起来到公交站台，按照开发商提供的地址，来到售楼部选房。

这个小区叫鑫苑花园，占地面积很大，楼与楼之间相隔比普通的住宅要远一些。小区内建有健身中心、娱乐中心、篮球场、花园等一系列的公共设施，居然条件确实比普通小区要好。再加上地段好、周边的环境也好，价钱自然就高了起来。

售楼部的人并不多，毕竟高档小区价格是普通小区的两倍，大部分人不会选择这里。

能来这里买房的，基本上都是有钱人。售楼部的小姐满脸笑意，和前来买房的客人们沟通着。

许悠和于婧之前有预约过，但进来时，却没有人理会她们，几个售楼小姐只顾着去招待几位穿着光鲜的客人，完全没有人注意她们的存在。

许悠走上前去，对她们之前预约的售楼小姐说道：“你好，我们是来看房的。”

售楼小姐抬眼看了她一眼，又打量了一下她身边的于婧，疑惑地道：“你们……真是买房的？”

预约时也就报了一个姓名和来看房时间，售楼小姐也不知道她们是什么身份。只是单纯从衣着来看，觉得这两个人应该不是有钱人。

许悠道：“我们是拆迁户，来看房签协议的。”

售楼小姐眉头微皱，签拆迁户的合同，她是拿不到提成的，自然也就不怎么热心了。

“这是户型，你们自己看吧！”她甩出一本资料。

许悠接过资料，翻了一下，“这只是一部分吧？”

资料只是其中一栋楼的户型，整个鑫苑小区共有八栋高层，这些显然是不全的。

售楼小姐眼皮都不抬，“一栋还不够你们住的吗？”

许悠对她这样的态度很是不满，不过她并不想争吵，还是耐着性子，“我想看看别的楼房的户型，综合考虑一下。”

她话还没有说完，售楼小姐忽然站了起来，露出一脸的笑意，“先生，您是来看房的吗？我们这里有多种户型可供选择！您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她说着，抱出一大叠资料，放在桌子上。

许悠有些火了，她还没有办完，这个售楼小姐居然就去迎接别的客人了，这也太过分了。

她看向自己的身后，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微笑。

是袁明睿。

于婧也很是窝火，虽然是拆迁户，但选房是她正当的权益，这售楼小姐凭什么看不起她？

她回过头，却怔住。

“你是……”于婧眼前一亮，“小……袁同学？”

袁明睿一眼认出了于婧，连忙上前，“于老师！好久没见了！”

许悠之前看过家中袁明睿的照片，知道于婧曾经教过他。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于婧的眼力倒是好，一眼还能认出袁明睿。

说起来，袁明睿的中学时期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就是略瘦了一些，也更成熟了。

二人一起坐下，说起了中学时的一些事情。

“你那时还真是乖，学习又好，又不惹事。就是……”于婧笑道，“学校不少小姑娘下课没事儿就来找你，影响到咱们班同学了，让老师有些头疼。”

袁明睿抬眼看了许悠一眼，立刻摆手，“哪有？老师您记错了，没人找过我的。”

售楼小姐在一边站着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刚刚自己看不起的人，立刻和这位衣着十分考究的先生谈了起来。她是专门研究各种品牌的，很擅长从衣服的牌子来认人。这位先生的这身衣服是订制款……怎么着也得十来万吧？

可是这对母女身上穿的都是便宜货，一件衣服一百来块的那种，又是拆迁户，她自然看不上眼了。

但是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是那位先生的老师……这就尴尬了。

“那个……阿姨您看看这些房吧！”售楼小姐立刻变了嘴脸，殷勤地拿了一堆资料过来，“还有这些……”

她转身倒了三杯水放在桌上，“三位请喝水！”

于婧拿过资料，认真地看了起来。

袁明睿在一边建议，“十一、二楼都不错，采光好，也干净。”

于婧最终选定了一户，签了合同。

售楼小姐帮她签好合同，又问袁明睿：“先生也要买房吗？”

袁明睿摇头：“不买！”

售楼小姐：“……”

她这是白忙了……

袁明睿的车就停在外面，他请于婧和许悠一起坐他的车，送她们回家后，这才重新回到车上。

吴昊颇为得意，“袁总，这回我是立了功吧？正好我认识那个开发商，才知道她们今天会来选房。这样机智的我，是不是要加年终奖？”

袁明睿打断了他的话，“那个售楼小姐……给我开了。”

吴昊：“……可那不是袁氏集团的楼盘啊！你开除别人家的员工会不会太……”

袁明睿：“那就让它变成袁氏的。”

吴昊：“这个……袁总要这楼盘干嘛啊？转手卖吗？还挺麻烦的。”

袁明睿淡然道：“当员工宿舍。”

吴昊开车的手抖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袁总，我……也是袁氏的员工！老员工！”

袁明睿的唇边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补充了一句，“顺便，把许家对门的那套……留下来。”

…………

按照合同，房子年底就能交，许悠现在住的这个小区，过完年差不多也该拆了。

另一套普通小区于婧还没有选好，她打算再过几天再决定。

小区里的居民们也都在行动，寻找自己心仪的住房，已经有不少人签好了合同。许悠家临近的那家动作很迅速，他家签的是已经交房的早期楼盘，合同签好，第二天就动手搬家了。

许悠中午回家的时候，就看到于婧正在帮对面人家搬家。这家人住了十几年了，家里琐碎的东西很多，收拾起来还挺麻烦。作为邻居，于婧自然就跑去帮忙了。

许悠也跟着进去，叫了声，“李阿姨，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李阿姨正在收拾衣服，听到许悠说话，探出头来，“小悠啊……你帮我把阳台上能卖的东西收拾一下放麻袋里吧，都是些收拾过不要的，回头我拿去废品收购站卖掉。”

“好！”许悠走向了阳台。

阳台上很乱，李家把所有有用的东西都装进了纸箱打包带走，这里剩下的就只有一些老旧的物件。

李阿姨找了双劳动手套给许悠戴上，让她看看哪些东西废品收购站要就装麻袋里，其它的就留在这里不要了。

废品收购站一般会回收纸、塑料、铁制品等，许悠把这些东西一样一样挑出，放在不同的麻袋里，这样比较容易称重。

她一点一点地收拾着这些废品，目光忽然落到角落里的一个花盆上。

这个花盆是个陶罐里面填了土，看上去比普通的陶罐做工粗糙得多。里面原本种的花已经死了，只剩下小半截干枯的枝干。

她好像记得，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东西。这东西……应该是个古董吧？

她叫来李阿姨，“阿姨，这陶罐哪儿来的？”

李阿姨看了一眼，“买花的时候送的，现在花已经死了，这罐子挺丑的，卖废品也没人要，就不要了。”

许悠拿起那只罐子，“可是这个……看起来像是汉代的，我在书上看过。”

李阿姨笑了，“你这孩子真是有趣，我就是从一个老太太那里买的，五块钱连罐子带花一起买来的。你说是古董……送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