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月华是在吃晚饭的事情,才被告知这件事情。

这事,父女俩一致认为,绝对不能瞒着宓月华。

宓月华作为二房的当家主母,有权知道这个事情。

宓月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明显愣住了。

她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离开老家五年,竟然还会有一天再次听到这两位老人的名字。

而且他们竟然还来了西南?

宓月华无法接受。

她对冉老爹和冉老太的恨,简直到了无法缓解的地步。

她极不愿意听到他们两人,更不愿意跟他们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不用说也知道,他们既然来了西南,那就绝对不会是单纯地想要几个钱那么简单,肯定是想要住在家属院里,就是想要享受家里的一切。

问题是,夏生现在的职务,他们还做不出把人往外赶。

赶了,那么夏生面临的就是被撤职。

怎么那么憋屈呢?

宓月华心里真是委屈极了,本来以为他们二房一家可以高枕无忧,可以安安稳稳地过他们的日子。

谁能够想到,那两个老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我不同意他们住进来。”宓月华咬牙切齿。

哪怕最后夏生被撤了职,她也不愿意他们住进来。

住进来,她的苦难又会开始。

就凭冉老太那作天作地的劲头,不把二房的家拆了,那就不是冉老太了。

“夏生,我不同意他们住进来。”宓月华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宓月华自从随军到了西南,她就很少哭,整天都笑呵呵的,日子过得有多舒心的。

但结果这种舒心的日子,竟然要到头了?

她用力地咬紧牙:“有我在,就不会让他们两个老东西进门。”

冉夏生伸过手去,摸住了她的手。却发现,宓月华的手冰冷,冷得像冰柱。

他顿时慌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妻子如此激动。唯一一次,就是他们跟老家那边断绝关系的时候,宓月华指着冉老爹和冉老太说:“我不要只跟他们分家,我要跟他们断绝关系,我不要做他们的儿媳妇。”

那天,宓月华也是如现在这样,浑身发抖,眼里全是泪水,那种爆发般的沉痛,让冉夏生心里就跟被刀捅了似的疼。

冉夏生说:“月华,你别急,我们只是作最坏的打算。我不会让他们上门的。”

宓月华用力地握住冉夏生的手道:“夏生,你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一定要挡住他们。”

她知道说出这样的话,不是一个儿媳妇应该说的话,但是她就是不愿意。

哪怕被人说不孝,她都不愿意。

要想让人孝顺,首先得两位老人自己做好老人该做的事情。

自己都做不好,那就别必要指责子女的不孝了。

而且他们也每年都寄去赡养费,他们哪里不孝了?

只不过想要过好他们的小家,不想被人闹得鸡犬不宁罢了。

谁还愿意日子过得整天提心吊胆的?

“夏生,部队不是很严格吗?如果他们过来了,是不是可以被外面的哨兵挡在外面?只要你不出面,那就说不了你什么。”只要这两个老人不上门,那就一切都好办。

冉夏生说:“这些,完全可以办到。”

而且,他已经把家里的情况跟老领导说了,老领导也表示理解。

谁的小家愿意被人这样折腾?他又没有不赡养,只不过不想让老人上门罢了。

他又不是家里的独子,随军那是规定妻儿随军,可没有说老爹老娘也要跟着一起随军的道理。

家里有其他兄弟,自然没他什么事,就是说到大天去,他也没有这个责任。

“到时候只要爹不出面,娘也可以不出面,到时候有我出面吧。”冉莹莹把责任担了下来。

“你?”冉夏生和宓月华一怔。

冉莹莹朝他们狡黠地一笑。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冉莹莹说,“我是小孩子,就算做错了什么事情,别人也不会责怪我。但是如果爹娘出面,那事情可能又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宓月华说:“其实我出面也没什么,婆媳关系本来自古都有,做媳妇的看不惯公公婆婆,别人也不会责怪,最多就是说我不孝,但我家都出了养老钱了,说到大天去,我们也没有不孝。”

用力地咬了咬牙,此时的宓月华再不是乡下那会的她了。

那个时候的她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从小又是在那样的娘家长大,重男轻女的家庭长大,本来就自卑。

后来断绝了关系之后,她突然想通了,人太善良容易被人欺负。

就像两年前娄家的事情,如果不是她狠下心将欧希和荷花赶出家门,说不定就给家里带来了灾难,哪有现在夏生的升职?

人有时候不得不狠,狠一点才能有舒心日子。

宓月华终于从那种震惊中回过神来,再也没有之前那么害怕得发抖。

宓月华此时已经完全像换了一个人。

宓月华的变化,冉夏生和冉莹莹都看在了眼里。

冉夏生握住她的手:“月华放心,有我呢。”

看到宓月华的变化,冉莹莹也咧开嘴笑了。

人都是成长的,娘也一样。

她冷笑:“他们要敢来,那就等着迎接我的怒火吧。”

既然想要作死,那就要承担作死的后果。

不是想来拆散她的家庭吗?想要来控制他们二房吗?

那就来吧,到时候谁怕谁!

第56章

坐在南下的火车, 冉老太心里一直无法平静。

对于老二一家,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

那天把老二一家赶出去的时候,她就已经后悔了。

家里最有出息的人, 就是老二。老二每个月寄回来的钱, 足够家里好几个月的生活。

但当这一切不复存在的时候,她就深深地后悔了。

当初, 她就不应该答应分家,更不应该答应断绝关系。

断绝了关系,那她和老伴就等于失去了这个儿子。

村委干部那天跟他们说:“你们真是作精, 这么好的儿子, 竟被你们赶了出去。”

作吗?冉老太并不承认。

在她认为,儿子养老子老娘, 那是天经地义。

老娘打儿子,打儿媳, 那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为什么在老二眼里, 她和老伴就罪恶不赦?

她心里不服。

这五年,他们过得很痛苦。

没有了二房的进项, 老大又在牢里, 老大媳妇又跑回了娘家,家里的活没人干,地里的活也没人干。

老三一家, 也不知道谁给了他们勇气,竟然也吵闹着要分家。

已经闹过一次分家又断绝关系, 对于三房的分家,他们慎之又慎。

一开始,他们并不同意。

当然是不愿意同意的。如果没有分家,那么老三地里干活的工分, 他们老两口还能够分配,分回来的粮食,那也是由他们两老口管着。但一旦分了家,他们就没有权利去管老三的家了。

老三孝顺,还能够给个养老金,要是不孝顺,不给养老金,他们还能闹?闹了有用吗?

但,最后家还是分了。

他们怎么坚持不分家都没有用。当时老三是这么回答他们的:“爹,娘,你们不分也得分,这事已经由不得你们同意还是不同意了。如果你们不同意,那么我就学二哥,也跟你们断绝关系。”

“你敢!”当时的冉老太和冉老爹气得不行,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老三说:“有什么不敢的?有人做初一,就别怪我们做十五了。我媳妇被人按在地上打的时候,爹你怎么就出声?我媳妇就不是人了?就应该被人这么按着打?这个家分定了,不分那就直接断了吧。”

……

冉老太深吸了一口气,她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四分五裂成这样?

以前的时候多好?一家人,没有分家,大家赚了工分一起花,老二赚了工资就寄回家。

说来说去,就是老二一家起的头。

理论来理论去,还是宓月华这个女人惹得祸。

当初柳半仙算得一点不假,这个女人真的是个败家玩意。

冉老太的心里,总是七上八下,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娘,你吃这个。”冉春旺给父母买了两个盒饭。

只有两个盒饭,他自己的却没有。

“春旺,你自己呢?”冉老太发现了儿子并没有吃。

冉春旺只是摇头,“儿子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