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突然的转变,令苏迷一阵神思恍惚。

若不是手腕隐隐痛感未消,刚才所发生的一幕幕,她几乎以为,那只是一场有惊无险的幻象。

可苏迷却清楚的明白,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并不是幻象。

她的设想是对的,生在帝王家,需要承受的压力太大,日子一久,性情自然会多变难测,甚至是人格分裂等,各种极端变-态心理。

苏迷再一次产生退缩的念头,且比之先前,更加坚定。

“臣女无碍,王上若觉得不适,休憩片刻,到了王宫,臣女再唤您。”苏迷摇头笑笑,不动声色揉揉手腕。

帝胤即使不去看,亦能清晰感受到,她话中明显的疏离之意。

内心急速翻腾着,但他却竭力压制,轻淡“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半个时辰后。

马车行驶进了宫门。

苏迷启唇唤了几声,却不见帝胤醒来,蹙眉倾身少许,刚想拍醒他,手腕便被大掌捉住,眼帘轻掀,撞入一双雾缈幽瞳。

“王上……。”

随着一声轻呼,手腕处传来极柔极缓摩-挲之感。

苏迷心下微悸,眼瞳一瞬涣散,一颗心儿,又酥,又麻,完全不受控制。

“还疼么?”

帝胤低哑出声,所呼出的气息,尽数喷洒在手腕处。

苏迷面色微红,皱眉挣了挣,难涩开了口:“多谢王上关心,臣女不疼,但臣尚未出阁,王上此举,于礼不合。”

话落,她又挣了挣。

帝胤却笑了:“本王之前落水,你是用了什么法子,救醒了本王?”

苏迷想起两人嘴对嘴的一幕,皱了皱眉,道:“当时情况危急,臣女一心想着救王上,并非有心冒犯。”

帝胤见她不明确回答问题,还处处回避,头不禁又疼了起来。

下瞬,桎梏手腕的劲道一松,帝胤浑身像似抽干了力气,瘫伏在苏迷肩头。

“王上!”苏迷想要将他推开,却听见耳边愈发虚弱的喘息,心中蓦地一紧。

马车停下的第一时间里,她连忙叫来楚风,合力将帝胤扶进寝宫,命宫人安排热水,又快速执笔写下几味药材,让他去太医院拿药。

楚风留下两名心腹,让他们注意寝宫里的动向。

半刻钟后。

楚风刚走进太医院,迎面看见苏若言,从御药房走出,连忙小跑过去:“劳烦苏御医抓几味药材。”

苏若言接过那药方一看,下意识皱了眉。

“这是何人开的药方?”

“此药方是位姑娘开给王上,可有何不妥?”楚风谨慎问道。

苏若言摇头,转身抓齐药材,复又折回:“在下可否随楚统领,一同前去面见王上?”

楚风对苏迷的身份,尚且不知,见王上无异议,才接了药方,前来抓药。

此时见苏若言这般,心想其中定有内情,思忖片刻,当即颔了首。

*

苏迷由太监带去冲了澡,急忙换上宫女衣装,再度走进承乾宫。

得知寝宫内,只有几名小太监,负责服侍帝胤,心头不由轻舒几分。

但转念想到,他们此刻在内室里,正忙帝胤换衣衫,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苏迷心想,她定是中了邪,还是中了帝胤的邪,但凡涉及他的事,她整个人变得好陌生,陌生到几乎认不出自己。

思绪混乱,脑壳隐隐作疼。

刚抬手摁摁眉心,却觉得这动作,莫名熟悉,苏迷又放了下来。

帝胤,帝胤……

这男人,真是害人不浅!

思至此,几名小太监,突然跑到她面前,急忙传话道:“姑娘,王上唤您进去。”

话落,小太监全退了出去。

苏迷沉思片刻,迈步走进内室,却见帝胤仍然穿着湿衣。

“你,王上为何没换衣?”苏迷皱眉询问,随即道:“臣女这便唤他们回来。”

“等等。”

苏迷刚转身,帝胤突然叫住她,叹声道:“本王身子太瘦弱,不喜旁人近身伺候,更不喜他们……看到本王的身子。”

不喜便不喜,唤她做甚?!

苏迷瞪圆双眼,接下他的话,连忙应声:“臣女这便出去。”

“苏迷。”帝胤唤出她的名字,轻声问道:“身为医者,是否要避讳男女关系?”

“这个,因情况而定。”

苏迷支支吾吾说着,一直没转身。

直到身后传来一道微声痛吟,苏迷蓦地转身,急忙跑过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隔着半湿衣衫,异于常人的热度,蔓延至她的掌心,苏迷眉头紧锁,抬手触及他的额头,愠怒道:“你发烧了!”

“嗯,本王知道。”帝胤轻笑,内心却满是愉-悦。

“知道你还不换衣衫!”

苏迷没崩住,低吼了一句。

“你帮本王。”帝胤低头,炙热面容,在她脖间蹭了蹭,舒服轻吟出声。

苏迷满头黑线,却又不能推开他,无力辩解道:“王上,臣女尚未出阁……。”

“可你身为医者,难道要见死不救么?”帝胤弱声质问。

苏迷被他气得,简直没话了!

这时,外面传来太监的声音:“热水准备好了,可要送进来?”

“进来。”苏迷连忙应声。

几名小太监一进来,但见两人这般情景,不由瞪大眼珠,但随即便低着脑袋,假装没看见,将热水倒满浴桶,快速退了出去。

眼见到了这个份上,苏迷心想人工呼吸都做了,换个衣衫又不会眼瞎。

于是心一横,动作粗-鲁扯开他的里衣,刚想去扯亵-裤,帝胤轻呼了一声:“轻点,疼。”

苏迷动作顿了顿,心想这男人真是娇贵,但手下还是放轻了力道,将他剥个干净,目不斜视扶进了浴桶。

可做完这一切,她觉得自己被骗了。

刚才隐约看了他的身子,虽然是有些瘦弱,但并不难看,每寸肌理紧实有致,线条极其流畅,甚至可以称得上美观。

而且给他剥衣时,他丝毫反抗与不习惯,都未表现半分。

这说明,他是故意撒谎,骗她给他脱-衣!

麻蛋,真是满嘴谎话的小妖-精!

苏迷趁他没注意,恶狠狠剐了他一眼,随手拿起一旁的布巾,边擦手,边走了出去,准备去看看,那年轻清隽的侍卫统领,可有将药材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