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正值少年，不负韶华不负卿

伴随着事件发酵，在主办方有意无意透露下，整个星球沸腾了。

那些大学生纷纷借各种理由翘课，白领则毫不吝啬的把年休拉出来做挡箭牌。那些技术宅们纷纷爬墙，从官方数据库中把每一个动作系数调出来，也因此触怒了游戏公司利益。

据此几万里远的为抗议族群不平等待遇，主要组织者埃菲尔自由联盟竟然奇迹般的原地解散。自由女神像火炬再次点亮，帆船酒店直升机平台落下巨大横幅“落枪无悔，战神归来！”

游戏界大佬们在麻花资本运作下，列出了本年度枪神邀请挑战赛，只需要支付99998，便能获得与战神共进晚餐的机会，只需要支付6666便可以得到战神的亲笔签名。战神同期皮肤和武器装备同步登陆游戏商城。

为了满足土豪玩家，更是推出了王者勋章系统，登顶钻石荣耀的玩家将会享受到每周武器补贴。哈巴雷重型反器材狙击枪更是出现了水晶果冻，缤纷夏日，中秋赏月，万圣鬼屋、冰雪奇缘等外观。

当然这些对隔着时空的秦浩和夏多多无感，对游戏参加者橙子和那些食不果腹的底层网民更加不友好。

“这些该死的资本家，先把ip费支付下！”眼镜男子挥出拳头重重的砸击在桌子上，用开口易拉罐改造的烟灰缸在桌子上弹了两下，像溜冰车一样，顺着油光发滑的桌子滑落下来，不偏不倚的砸在胖子脚背上。

“我擦！你妹的！”胖子朝着有些红肿的脚看了两眼，气呼呼的朝着眼镜男子怒骂：“你tm眼睛长屁股上了……”

“你们……都给我滚蛋！”十几米开外的橘子朝着这两个人吼了起来：“一宿三块钱都不够电费的，不好好玩吵个屁啊！我告诉你们，要是这把我被打到解放前，你们以后别来了！”

焦躁愤怒的声音回荡在仅仅只有20平米的小网吧内。胖子和眼镜男朝着吧台位置看了两眼，都不敢说话了。非但他们，在周围看热闹的那十几个男孩子相互对视一眼，默默的回到座椅上，翻动着商城新推出的武器和饰品，望着高的惊人的价格摇摇头。

橘子还是败了，在那个令她快要跪下的“大魔王”前，最后使用的“追云赶月”被“大魔王”挥动枪杆打落的那一刹那。橘子的眼皮向上翻动，眼窝中的泪花不争气的滴落下来。

为了晋级王者，她苦练三载，无往不利的独家秘籍竟然被如此轻松化解。她心中委屈和不甘涌了上来，她默默的注视着游戏中的角色在对方“大炮”下撕裂成数个碎片时，不忍再看默默地摁了机箱关机键。

整个网吧异常安静，安静到连据此一条街外洗头妹上街揽客的笑声都听得见。

天空中飘起了零星的雪花，把这个汇聚长江繁华，尽享天堂美誉的城市掩埋?。

胖子忍受不了这种诡异的安静，从桌子上拿起软踏踏的“红梅”，朝着屋外走去。在撩开军绿色的棉门帘时，风夹杂着雪花席卷了进来，在门边的两个男孩子朝着胖子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说，转身钻了出去。

片刻之后，在脏兮兮的臭水沟边，十几个男孩子像一串串糖葫芦，依着生锈的栏杆闷头抽烟。

许久后，胖子才朝着杨柳看了过来：“三哥谈的是什么生意？咋出去这么久。”

“不知道，”杨柳眯着眼睛看着昏黄的天空，又伸出手指头摸摸长满胡子茬的下巴，手指轻弹，把抽的只剩下过滤嘴的烟头扔进不远处的垃圾堆中：“三哥只说碰到了大金主，要是能谈下来，我们也可以组成战队了……”

“战队？”胖子表情一僵，随后咧开嘴苦涩笑笑：“如果这场比赛没出现过，我们十八罗汉自然可以横推绝地。现在嘛，估计只需要两人，我们便会团灭……”

胖子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迎着风猛地抽了一口烟，又剧烈咳嗽起来。

眼镜男子同情的看了一眼胖子，平常最喜欢怼胖子的他，这次意外平静下来。随即又想到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明天下雪天，废品垃圾不好收，你们谁有钱，先借给兄弟点，一周内必还。”

问了几声后，这些“糖葫芦”像木偶一样默不作声。

眼镜男急了，他朝着胖子嘟囔一句：“胖子！拿五十块钱来，我一周后还你！”

“五十？”胖子从思绪中抬起头，带着疑惑的表情盯着眼镜男子，随后紧紧攥紧拳头，晃动身子，脸上因为急剧愤怒，青筋在红白色的肉下显现出来：“你怕是疯了！你胖爷爷何时有过五十？”

他看着眼镜男子垂下的紫红色脸，又有些不忍，低头说：“我手里还有二十，是用来包?夜上网的，这雪也不知道下几天，真的没多余钱给你。你要是不嫌弃，我昨晚从肯歌姬收回了一大包鸡翅和薯条，还有两小杯可乐……”

眼镜男子默默的点点头，却没有答应。他知道那是胖子几天的饭，说是鸡翅，大部分都是啃过的鸡骨头，薯条也是染了各种颜色的。至于那些可乐则是无数人剩下折合起来的。

他看着胖子虚胖浮肿的脸，不由得担心起他的健康来。对食不果腹的他们来说，去医院查体简直就是奢侈，他们更怕查出一堆病却没钱看。

就在此时，杨柳伸过手朝他拍了拍肩膀，手中的三张十元，两张五元还有几枚硬币朝他晃动几下：“这几天工头说天气太冷不让搬砖了，除了寄回家的，这里只有这么多，你先拿着。”

“柳哥，可别，这可是你供妹妹读大学的钱，我可不能收。”眼镜男子猛地一惊，随后朝着眼前男子大声拒绝道。

“我妹拿到了奖学金，下学期学费不用担心了，我前天刚汇过去三百够她一周生活费了……”杨柳说到妹妹时，眼睛中浮现出温柔的光芒，他带着农民工特有的憨厚，再次把钱往前推了推：“拿着吧，都是老乡，在外面相互照应。”

眼睛男子望着这个皮肤黝黑，壮硕呆板的男子，眼角朝上撩起，暗自下定决心：等雪停了就去找工作，哪怕是送外卖，做保安，有手有脚的……

杨柳见到眼镜男子默不作声，以为他瞧不上自己这些零钱，顿时来了气，朝着眼镜男子破风衣一赛，转身就走。

虽说现在下雪，工地包工头不让干活，却总要找口饭吃，人穷不能志短。他想着去豆腐坊看看，找林家嫂子问问能不能给她打个短工。往周围饭店菜场送送豆腐，赚个跑腿钱。至于那个外卖，他想都没想，刚来到这个城市的他，没舍得买交通工具，更怕人生地不熟耽误了人家吃饭。

饿肚皮的滋味，他深有体会，不想再去尝试。

他正在满脑子胡思乱想时候，后面传来了一阵阵呼喊声：“小厮掉水里了！”

小厮？！那不是邻居张寡妇让他照看的独苗吗？他转回身朝着原路大步返回，扫视了一眼确实没见到眼镜男子，神情不由发了慌。

“小厮哪了？！”他怒目圆睁朝着胖子怒吼一声，他不相信刚给了他钱，他就落水了。一定是这些坏小子要抢他的钱，他抢不过这才跳水逃走吧。他带着出远门人的警惕，朝着那些男娃子怒视。

他们只知道喊，却没有一个人下水，一定是他们逼的！一定是他们抢小厮的钱！

“他……”胖子望着近在咫尺散发着浓重杀意的柳哥，双腿不由的一软。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杀人气息，让胖子暗自吞了口吐沫，却鬼神神差差点呛着。他朝着前方小河指了指：“他刚下去……”

似乎是想明白?柳哥生气原因，忙不迭解释道：“刚才那阵风把你给的钱吹到了河中，小厮就……就跳下去了。”现在情况紧急，他也不敢再戏谑的喊“眼镜”了。

“钱？”杨柳终于明白了原因，对小厮不由得气恼起来，同时对自己毛糙的方式不由得愤怒不已。他把服装店老板--张大哥送的暗灰色羽绒服一脱，就跳进了水里。

这里不同于那些横穿市区的河流，从市区流淌下来的河水夹杂着周围棚户扔掉的生活垃圾，河面上撒发着一股股恶臭。

猛烈的刺激让他猛地灌了一口河水，口腔中留下的灼烧感让他在片刻之间眩晕不止，而后便是强烈的呕吐，也正是这种胸闷的感觉使他很快浮出水面，凭着从小从河里扎猛子摸鱼钓虾养成的水感，使他挥动着双臂，双腿上下拍打，从湍急的暗流中抓到了河边伸出来的数根。

他焦急的朝着四周看着，嘶哑的呼唤着“小厮！小厮！”

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对河流水文的敬畏使他心情沉入到水底，他甚至都不敢去想怎么回去给张寡妇报信。

在宁静的、飘着雪花的河流中，他茫然地朝着四周望着，耳朵中只有夹杂着风声雪花，岸上的那些男孩子呼喊声只能依稀传过来。

就在他即将放弃时，在右侧十几米出，一个伸出水面十几厘米的数根旁挂着一件衣服。

他原先绝望的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

那个被称为小厮的眼镜男子，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出现了爸爸那和蔼可亲的笑容，以及妈妈脸上洋溢的微笑。在跑长途运输的爸爸出事故后，妈妈脸上再也没有露出一丝笑容。

原先很烂的学习成绩，现在成了他脑门上的利剑，望着节衣缩食咬着牙也要努力把他供出去上大学的妈妈，他在高三第二次模拟后退却了，再给妈妈留了一份自认为感情真挚的信后，他逃跑似的逃离了那个被群山环抱，贫瘠穷困的乡村。

抱着双手才能勤劳致富的想法，在快餐店打工，在停车场给人看车，在酒店做门童。生活上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明天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