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低语

“媳妇儿，媳妇儿，哎呦！你倒是听我说啊！我真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就你那小鼻子，指头都塞不进去，怎么着也比你眼小啊！”剑无殇追在叶璃儿的身后不停告饶。叶璃儿猛然停下身，后者一惊，差点儿撞到她的身上。剑无殇赶忙后退了两步，这才看向转过身的叶璃儿。

“谁说塞不进去，我这就塞给你看看。”叶璃儿伸出自己的小指，蹭的一下塞了进去。

剑无殇一阵愕然：“……”能说什么呢？是该说她富有探索精神，还是应该说她实践出真知？

“娘子好手法，当真是可爱至极。”

“有病吧你！”叶璃儿一脸嫌弃，背过身后却是嘴角上扬，笑得极为开心。

“闹什么呢！眼瞅着就要过年了，都成家了还不安生！隔着老远就听到你们吵吵，你们不烦，我还烦呢！剑璃你在干什么？还有没有一点儿女孩子家家的样子！你看看你……唉！真是丢了大人了！”灵霜本来好久没见徒弟，听到声音就赶忙跑出来，可她一见叶璃儿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说生的挺乖巧一孩子，怎么就长不大呢！多大的人了，还抠鼻子！

“师娘~！！”她一声撒娇差点儿把剑无殇的魂儿都给勾了。灵霜一见她走了过来，赶忙伸开了自己的双臂，将她搂进了怀里。

“一天天还像个小孩儿模样。说说吧！近来在外面怎么样？我们这一大群人也没什么可帮衬的。唯一能帮帮你挡挡仙人，你却是总共就让我们出去了一次。”她虽是容貌仍旧娇好，可毕竟还是几百岁的人，此刻见了自己的徒弟，更像是个老妈子。眼眸里的宠溺，让叶璃儿都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她终究是会担忧的。叶璃儿一个小姑娘，纵然是和自己的夫君在一起，可那外面危机重重，还要四处游走怎么能不让人揪心呢！

她搂着叶璃儿，一下接着一下抚摸着她的青丝，嘴角儿微微上挑。只要她此时在她的怀里，她便是安心不少。虽有心让叶璃儿不在外抛头露面，可情况却不允许。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没事的，师娘。有无殇师兄在我身边，你难道还不放心吗？”

“就算有他跟着，又能怎么样？我一样是担心的紧。你们那点儿微末修为，也着实是难为你们了。现在外面不止是各大宗门围捕你们，天庭都派出了大批的金仙。上次出去我是见到了。有好多都是老资格的存在，长时间不露面，本以为他们死了呢！结果现在一个接着一个冒了出来，才知道这天庭竟然是在藏拙。”

“无所谓的，我们已经思量了对策，暂时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叶璃儿将事情和灵霜说了一遍，略去了几次惊险的经历。她并不想让灵霜过多的担心。明明跟在徒弟的身边，却是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徒弟身陷险境。那种无力的感觉，曾经的叶璃儿体会很深。最近的一次，就是若夏在祭炼乾坤阵图的时候。她看着若夏痛苦万分，却是什么都做不到。所以她只挑了些无所谓的事情说了说，甚至还给灵霜讲了不少的趣闻。

他们进了灵霜的庭院，到了屋里坐下。两人说得热火朝天的，剑无殇时不时地帮腔两下，惹得灵霜笑个不停。不多时的功夫，剑千刃夫妇也过来了。他们现在除了打理峰上的事物，就经常过来陪灵霜。花解语最是善解人意，有了她的陪伴，灵霜并不会觉得孤独。

叶璃儿看着屋子里的欢声笑语，越发的觉得这种日子来之不易。尤其是在天庭对她展开追捕之后，她便觉得这份美好格外的弥足珍贵。

“师娘，年货都办了吗？近来正巧将那些金仙耍得团团转。若是没有置办的话，咱们可趁着这个空隙去趟城里。把该买的都置办一下。”

“办了办了！白灵山神全都办妥了。这白灵还真是帮了我们的大忙。若不是她，只怕这巫境的几十万妇孺，连口吃的都没有。”

叶璃儿点了点头。这白灵既是山神，又是乾坤珠的器灵，有这等手段自然是不在话下的。不过她如此不遗余力的帮他们，于情于理她都打心底感谢她。虽说这些事或许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恩情就是恩情。叶璃儿不是小孩子，自然拎的清楚。

“回头我会好好谢谢她的。”

灵霜听了叶璃儿的话，轻轻笑了笑：“倒也不用如此上纲上线，心里记得就好。”

花解语轻轻拉了拉叶璃儿的衣袖：“师妹，外面最近当真没什么问题吗？”

叶璃儿一愣：“师姐可是有事？”

“没有，就是寻思着若是外面无碍的话，这年关便是能常常见到师妹了。说来也是近在咫尺的，可却总觉得想见一面成了千难万难。”花解语微低着头，声音细细的，说得较为小声。可她再小声，这屋子里的人也能听个清清楚楚。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她的脸上。

“无碍的，这个年，说什么我也会和大家一起过的。”叶璃儿听得花解语的话，心中就是一酸。她又何尝想要过这种东奔西逃的日子。只是形势所迫，不得已为之罢了。如今有了镇界塔和小猴子相助，这个年，应该可以好好和众人团聚一下。她心中一番思量，又是看向了剑无殇。剑无殇正冲着她挤眉弄眼的，一副贱兮兮的模样。是了，她们才新婚不久，借着这个功夫……她的脸渐渐红透了。

“怎么还说着说着脸红了？师妹可是不舒服？”花解语得了叶璃儿肯定的答复，心中便是一暖，说话也跳脱起来。她眼见着两人在她面前挤眉弄眼，哪里还能不调笑一番。

“师姐~！”她的脸愈发的明艳动人。

“好了，你们也是好久没见了，都出去聚聚吧！黄石那小子天天守着剑池峰，也就只有剑心陪着。你们也过去看看。还有那胡氏兄妹，一个都不能落下。咱们灵剑宗出来的人，根儿里亲。多记着走动走动。都是有情有义的人，可别让心里有了疙瘩，。”

灵霜往外赶人了。老一辈儿总是爱操心操心这个，再废话废话那个。众人没觉得不耐烦，细细听完，这才笑呵呵的行礼离去。

叶璃儿一出院儿门，就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咱们去看看吧！上次就听师姐你说黄石师兄心情欠佳，咱们正好前去开导开导。晚上再聚一聚，喝他个酩酊大醉，好好快活一场。”

花解语敲了她脑袋一下：“天天哪来这么多歪词？还快活一场呢！”

“嘿嘿，跟我相公学的。”叶璃儿欢快地吐了吐舌头。

“.…..”剑无殇一阵的无语，这哪里是他教的。他自己从来就没说过这些话。想到这里，他顿时觉得情况不对，一对儿剑眉皱了起来，细细思索。这话，他好像还真听谁说起过。

“走吧！天色也差不多了，咱们上到山上，正好时间差不多。你不知道，最近黄石师兄没事儿就在山上烧烤，趁着这机会，咱们正好自己动手弄些吃的。”花解语挤了挤眼，眼中的忧虑之色一闪而过。

叶璃儿顿时就想起了黄奕师叔，本来很好的心情瞬间就凉了一半儿。烧烤这东西，整个灵剑宗里，也就剑池峰的弟子们最拿手儿。这可都是黄奕师叔调教出来的。她还记得，黄奕总是歪倒在躺椅上，一手拿着羊腿，一手拿着酒壶。那副闲散自在的模样，只要见过一次，就绝对忘怀不了。

其实她一直没有在意过，师叔的身边大多数时间都有一朵兰花的存在。以前她没在意，可之后便再也不愿意想起了。那面冷心热的肖潇师姐，其实一直都陪在黄奕的身边。这是她心底不愿意触及的软弱。她将它们牢牢锁在心底，却总在不经意间被人勾起，让她一阵的心痛。剑无殇拉住了她的手。叶璃儿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觉得一阵心安。

花解语轻轻擦了擦眼角儿，强颜欢笑道：“走吧！时候真是不早了。先前已经给剑心师弟传了灵符，若是咱们去得晚了，只怕是他该不高兴了。”

说罢，她便率先踏上飞剑，朝着剑池峰飞了过去。剑千刃紧随其后，两人对视了一眼，也跟着飞了过去。

一盆盆火炭放在院子正中，正散发着炙热的气息。叶璃儿到的时候，正看到剑心在庭院之中忙碌着。那满院子的白雪无人清扫，唯有院子正中那火炭炙烤的地方，露着浅浅的青石。剑无殇拉着她便围了上去，一股子暖意袭来，将她冻得有些发红的小脸儿炙烤的有些发痒。

“我说剑心师弟，你可真是有够懒的了。这满院子的雪，都不知道清扫清扫。”

“又不是我的院子！再说了，我向来走哪儿睡哪儿，这雪窝子又不是没有睡过，前两日我还躺了呢！”他指了指墙角。众人一看，还果真有个人形的坑。

“.…..”

“怎么不说话？璃儿师妹，这么久不见了，就没什么和师兄说的？”他冲着叶璃儿挤了挤眼睛，故作生气。

“.…..”叶璃儿只觉得一阵的无语，若不是他衣衫整洁，她还真想好好和他说道说道：“师兄还好意思说呢！自打师妹入宗一来，你和师妹我说过的话，怕是一百句都没有！”

“师妹此言差矣，师兄这是惜字如金。须知多说多错，沉默是金……”

“您那可不是沉默是金。纯粹就是睡得死。”

“.…..”

“师妹这嘴巴着实伤人！”

“谁让你没事儿挑我毛病来着！”

“师兄，你就不管管你家婆娘？”剑心痛心疾首地看着剑无殇，指了指掐着小腰的叶璃儿，似是满腹的心酸。

“媳妇儿口渴不，来口茶润润嗓子吧！”这剑无殇不知从哪里弄了杯温热的茶水，正凑到叶璃儿身前献殷勤呢！至于剑心的话，就是听到了也只能装作没听到。

“师兄，你变了！你的节操呢！你的气节呢！说好的兄弟齐心呢！怎么娶了媳妇儿，你就成了这幅模样？你……你你！师父啊！您看看吧！您看看您的好徒弟，被您亲传弟子教育成什么模样了！您难道就不会心痛吗？”剑心捂住自己的胸口，将那凄楚的神情演得惟妙惟肖，活脱脱一个被人抛弃的小媳妇儿模样。

“你要是再说下去，师父会不会心痛我不知道，我倒是知道你会肉痛！”剑无殇一歪脑袋，在我媳妇儿面前讽刺我，当真是觉得自己睡醒了就可以天下无敌了是吧！

叶璃儿瞪着眼睛看着剑心，她还是第一次听见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别惊讶了，以前剑心师弟就很能说的。我记得千刃和我说过，师父将他们扔到魔窟历练，就是因为剑心师弟话多，才导致他们被人围攻。这师弟嘴上的功夫，可是溜得很呢！”

花解语掩嘴一笑，又向着火炭靠了靠。这冬日里，火炭的温暖显得讨喜，众人围着炭火坐着，都恨不能将自己塞进火盆里。

“黄石师兄怎么还没回来？”剑千刃看了看剑心。后者赶忙说道：“你们是不知道，这人从集市里弄了人家十几只活羊，正满山遍野的放养呢！知道璃儿师妹回了，他就麻溜的去捉羊了，估计是还想打些野味，稍稍耽搁了时间。”

“来了！”剑无殇回首看向院儿门。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扛着一只死羊，拎着几只兔子十几条鱼顶着大雪，一步一个脚印朝着小院儿走了过来。

“都来了！一早就接到你们要来的消息，这不，稍稍准备准备。知道师妹食量不小，师兄可是下了大功夫。光是山神那里我就跑了好几趟。这才将你爱吃的点心都给凑齐了。”

黄石可比刚下灵剑山时沧桑了不少。原本的他就是二十多岁的模样，如今看来，却活像四五十岁的人了。那鬓角的银丝格外的亮眼，晃得叶璃儿满心的愧疚。

“小师妹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眼睛都红了？放心吧！师兄在这里过得很好，你不知道，有太多事情只有经历了才能明白。我在这山里，每日别提多高兴了。师兄告诉你个秘密，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总能听到耳旁有执法队死去的朋友低语，师兄并不孤独的，你也莫要往心里去。”

叶璃儿的眼圈愈加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