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绝对存在着什么是她没在注意到的。

苏洛洛变得不动声色,来到楚天阔身边,低声问道:“师傅,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这些东西?”

“这些是王爷吩咐的。”楚天阔抬眼看了看容疾,压低声音说道:“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师傅,以后就别这样称呼,我可担不起。”

这话听起来矛盾,却让苏洛洛的心境越来越清楚。

容疾是楚天阔很是忌惮之人,可看样子二人并不像有什么深仇大恨,更何况这种秘密场所都可以任由楚天阔出入,二人之间的关系呼之欲出。

哦,原来如此。

苏洛洛打定主意,一下坐到桌旁边的软椅上,拿起筷子便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楚天阔看到这里也没什么,只是走到容疾身边,趴在他耳边嘀咕着什么。

苏洛洛看起来把心思都放在食物上,实则眼角的余光一直瞟着楚天阔,种种迹象表明楚天阔就是墨阁之人。那也就能想通,楚天阔当年受伤是处于出任务的状态下,恰巧被还是孩子的自己救下。

这也算是歪打正着,没想到还拜了这样一位有来头的师傅,苏洛洛此时才感觉到自己的运气也不算太差。

容疾坐在书案后,听着楚天阔的低声汇报,不时地点点头。

“好,就按照你说的安排,十天后出发。”容疾最后似是下了什么决定,朗声说道。

他的声音吸引了苏洛洛的注意,苏洛洛嘴里还叼着食物就扭过头来,问道:“很快就年节了,你们这是要出去吗?”

年节是宁国很重要的节日,也是国都警戒最为放松的日子,若是想要查到些什么,这可是个好机会。

苏洛洛怎么可能就此放过。

楚天阔直起腰身,站在容疾身后,虽然仪表堂堂,但此时也被容疾衬得光芒暗淡下去。

“嘉惠公主的婚事定下来,赶在年节被送过去,说是一桩美事让天下跟着沾沾喜气。”容疾声色淡淡地解释给苏洛洛听,仿佛嘉惠公主只是个普通的和亲公主罢了。

苏洛洛虽然和嘉惠公主只有几面之缘,交情也不算太过深厚,但听到这话,当时心中怒火上来。

“什么叫让天下人跟着沾沾喜气?嘉惠根本就不愿意去和亲,这样一来,所有人都衬了心,只有她知道心里有多苦。”

同样身为女子,苏洛洛能够感同身受地体会到嘉惠公主的悲凉与无奈,她明知改变不了什么,却也忍不住发起牢骚来。

容疾何尝不知苏洛洛的脾性,待她把话说完,才起身走过来。

当他来到桌旁,眼睛瞟一眼桌上的食物,问道:“味道如何?”

转变太快,苏洛洛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木然点头,“味道还不错,应该是咱们王府里的厨子做的。”

“当然。”容疾肯定了她的猜测,顺手从盘子里拿起一个小丸子凑到苏洛洛的嘴边,说道:“张嘴。”

苏洛洛听话地把嘴巴张开,容疾手指探过去,丸子跳进苏洛洛的嘴巴里,她出于本能地嚼了起来。

“这道酒酿丸子是用雪城特产的银雪鱼制作而成的,酒则取的当年南方十里桃林的桃花,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东西成本却在上百两银子。”容疾缓缓地说道。

此话一出,苏洛洛的嘴巴有些合不上了。

上百两银子的东西被她当成裹腹的食物随意吞进肚子里,若是换成铜板,这够得上好几箩筐了。

容疾伸手托住她惊掉的下巴,说道:“你的吃相真是糟蹋了这道菜。”

说完,容疾浅浅一笑,随手在苏洛洛的嘴边抹了一下,滴在唇边的酒渍还真是让苏洛洛显得有些狼狈。

“如果我知道这道菜这么贵,我肯定仔细品。”苏洛洛看看空空如也的盘子,十分懊悔地说道。

“这有什么,如果你想吃,我可以差人每天给你做来。”容疾云淡风轻地说着,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却是在稍后问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皇权,你曾经说过的。”苏洛洛瞬间就想到容疾曾经说过的话,却也有些不情愿地说道。

这本就是个不公平的世界,苏洛洛早就明白这一点,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可她是个公主,更是个有权力追求感情的妙龄女子。”苏洛洛声音逐渐转低,说话似乎也没有了力气。

“这话就错了。”楚天阔在书案旁边开口,他朝着容疾拱手后,说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绝对自由的,她是个公主,没的选择。可你想过没有,多少人从一出生就没的选择,饥寒交迫,一生都是粗布衣衫,冬日里甚至没有碳火。”

楚天阔说的是事实,苏洛洛无从反驳,只觉得心里一阵难受。

她把头低下去,肩头却是感觉到微沉,侧目看去,容疾的手掌搭在上面,她还没反应就被容疾揽入怀里。

“你能做的就是送她一程。”容疾轻声在苏洛洛的耳边,说道。

送她一程?

苏洛洛很肯定的是容疾嘴里的她指的是嘉惠公主,真得能做到吗?

这可是皇家和番邦和亲的大事。

“你不相信我?”容疾感觉到苏洛长江路的犹豫,便问道。

“不是,我只是怕给你找麻烦。更何况我想趁着这个机会找找关于刘家村被屠的线索。”苏洛洛把心意说出来,当然她也是真想去看看嘉惠公主这个可怜的女子。

“或许两件事都不耽误呢。”容疾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便把苏洛洛放开,轻轻拍一拍她的肩膀。

“王爷,你能把话说得再明白些吗?”苏洛洛不解地问道。

可换来的却是容疾微微浅笑。

苏洛洛把目光转向楚天阔,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可这才发现楚天阔不知何时离开。

其实也对,楚天阔怎么有胆子看着容疾如此柔情蜜意地安慰苏洛洛,万一有风声传出去,他的小命还要不要。

“别看了,楚天阔是个识时务的人。”容疾牵起苏洛洛的手掌,说道:“我们走吧,想必外面天已黑了。”

天黑了?

苏洛洛抬了抬有些酸疼的脖子,朝外面看去,她有些想要逃离现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便借着这个由头朝外走去。

容疾回头看看桌上的合婚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