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阿领命离开,容疾抱着苏洛洛就见前面停着一辆马车,便心知是顾北川的安排。

别看顾北川平日里摇着一把折扇,活脱脱一个玩世不恭的主儿,可他心思非常细腻,见风使舵的本事更是出奇的高。

容疾抱着苏洛洛刚到马车近前,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旁边的侍卫赶快过来想要伸手搀扶。

“退下。”容疾喘着粗气,脸色煞白,额角冒着汗,口吻却不容反驳。

能跟来的侍卫都是他的心腹,在此刻无不心疼容疾,却也让苏洛洛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升了一个等级。

若不是容疾重视的女人,他又怎会如何不假他人之手呢。

容疾缓缓站起身来,迈步上了马车,一头钻进去,众人径直回了容王府。

马车直接进了院子,停在了听雨轩外,命令侍卫在门口把守。

容疾亲自把苏洛洛抱进听雨轩,听雨轩内有一处寒床,当初容疾中毒就是借助寒床之力镇压,才得以解缓毒素的扩散,为日后治疗争取了时间。

而这次,他竟然把苏洛洛放了上去。

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容疾直接跌坐在寒床旁边,再也爬不起来。

他喘了几口气,感觉身体稍微恢复一些,便扭头看向苏洛洛,苦笑道:“小狐狸,你以后得少吃些,再胖点儿我就抱不动了。”

说完,容疾都笑了。

他把目光转向自己的腿,盯了许久,许久。

直到太阿把周大夫带过来,容疾才缓缓抬起头,“周大夫,劳烦了。”

周大夫摇摇头,叹息道:“把王爷扶到旁边休息,切不可再着凉受累。”

太阿赶快过来,他也有股子力气,一下把容疾搀扶起来,背到背上,放到旁边的贵妃榻上。

容疾坐好后,问道:“你生气了?”

“不敢。”太阿说完,转身出去。

气氛有些尴尬,容疾便对着周大夫说道:“她的情况怎么样?”

“幸亏王爷安排得当,把这位姑娘及时放到寒床之上,不然恐怕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来。”周大夫边行针边问道,“王爷可知这位姑娘中的是什么毒?”

“当然知道。”容疾的眉头拧起来,手也捏得紧紧的。

“既然王爷知道此毒是来自宫中,以后可要谨慎了。”周大夫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来,倒进苏洛洛的嘴里,随后取过水来灌下去。

没多大一会儿,就听苏洛洛肚子里传来一阵阵闷雷声,周大夫赶快从旁边拿过一个铜盆。

刚放到寒床边,苏洛洛便猛然起身趴在寒床边大口地吐起来,顿时屋子里腥臭无比。

周大夫把苏洛洛安置好,便起身去开窗。

容疾却是说道:“她此时受不得风。”

“王爷还真会心疼人,那为何刚才不以身为药替她解了毒,也免她受这份痛苦?”周大夫问道,但他还是开了一侧的窗,“通风是必要的,但可以少开些。万事都可权衡,王爷也该放下心中执念。”

容疾冷冷一笑,问道:“此一时,彼一时。”

“竟然有什么不同吗?一个是跟在王爷身边十多年的女子,一个是刚认识月余的女子,有何不同?依老夫看,都是一样。”周大夫说着,又朝着苏洛洛嘴里塞了一颗药丸,“性命总算是保住了,只是要静养半个月。”

“多谢周大夫,药留下,您可以早些回去休息。”容疾淡淡说道。

“王爷这真是卸磨杀驴,可老夫偏偏还不能走。”周大夫走到容疾面前,盯着他那双腿,说道:“把手伸出来。”

容疾摇摇头,“无碍。”

周大夫可不管他拒绝与否,直接抓上容疾的手腕,把眼睛闭上,悠然地捋着山羊胡。

“嗯,中毒迹象确实轻了些,但这次劳累过多,估计王爷的灵丹妙药也暂时起不了作用,年前是别想再下地走动。”

容疾收回手腕,说道:“本王的腿本来也不曾好过,之前能走几步,都是洛洛的功劳。可现在洛洛病了,本王没了依靠,也该讨个说法。”

“王爷这可是想好了?”周大夫郑重地问道。

“周叔,想好了。”

容疾突然改口,周大夫也不客气,直接应下来。

“药,老夫就放在这里,每天一颗,保证半月后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姑娘。但要记住,只能在听雨轩里跳,若是让外人看到就不好了。”周大夫说完,背着药箱离开。

容疾坐在贵妃榻上,看着周大夫离开,再看看苏洛洛,他突然觉得眼皮异常得沉,身子一歪,渐渐睡去。

这一睡就到了傍晚。

待醒来,容疾便看到站在面前的太阿,“什么时辰了?”

“申时。”太阿回答道。

“差人进宫送个信,就说洛洛病了,本王衣不解带地守在旁边也跟着病倒,明日恐怕不能进宫给陛下请安。”容疾说着,思忖一下说道:“把本王书房里挂的那副万里江山图取下来一并带进宫里,陛下定会明白深意。”

太阿领命,回道:“胭脂醒了,在外面跪着。”

“你先进宫送信,本王自会处理。”容疾把太阿打发走,独自飘身上了轮椅,双手轻轻摇动,来到听雨轩外。

此时月朗星稀,院子里已点起灯笼,罩得整个院子里一片雾蒙蒙的,很是漂亮。

容疾无心看风景,他瞟见跪在地上,一身素衣的胭脂,说道:“你这是何意?”

“王爷,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照顾好苏姑娘,才让歹人有了可趁之机。”胭脂哭着说道,“奴婢想将功补过,在听雨轩伺候着,请王爷给奴婢这个机会。”

胭脂不顾身上的伤,趴在地上就开始磕头。

容疾的眸光冰冷,却仍催动轮椅来到胭脂面前,用手相搀,淡淡说道:“你与本王相识十数年,你的为人本王最清楚,此事是府内侍卫失职,怪不得你一介女流之辈。况且你身上还有伤,早些回去养着,不然洛洛醒来看到你如此,她心地善良,会自责的。”

胭脂愣愣地看着容疾,凄婉哀怨却又极力隐忍,“王爷,奴婢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让您跟奴婢这样生疏?”

她扬起脸上正对上容疾的视线,刚哭过的眼睛虽然红肿,但水灵灵得十分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