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伟的宫殿中,铺着红色餐桌布的长桌上摆放着美酒佳肴,丰盛的食物水果混合着飘散出来的馥郁酒香,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想要大快朵颐一番。

壁炉里火焰熊熊,散发出温暖的热力,金属棕榈色的华贵座椅,花纹繁复的银制餐具,精美贵气的金色烛台,四周墙面挂着的顶级画作,以及恰到好处的舒缓音乐。

一切都在彰显着深沉的贵族气派,哪怕中世纪王室举办的晚宴,也不过如此。

“看上去你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坐在上首的年轻人开口说道。

如果这场丰盛的晚宴之中,有着其他人在场,必定会震惊到眼睛都掉出来,坐在象征主人位置上的竟然不是维克多-杜姆。

整个拉脱维尼亚,还有比这位毁灭博士地位更加显赫,身份更加尊贵的人吗?

哪怕是旧贵族,大军阀,各个党派领袖,都得屈服在维克多-杜姆的脚下,热情到恨不得跪下来舔他的鞋子。

“很满意,但是不满足。”

戴着金属面具的毁灭博士回答道。

他放下手中的刀叉,看向坐在对面的肖恩,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对方为自己塑造了一个全新的人格,野心勃勃,富有欲望,兼具极强的执行力,对任何事物都抱着冷酷无情的淡漠态度。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可以说是肖恩内心之中,另一面的真实映射。

毁灭博士知道这一切,可是在长久的人格塑造过程中,他犹如一头被栓上绳子的大象,再也无法挣脱对方的掌控。

这是一本故事书里的寓言,说动物园里的大象只要一根细细的绳子就能拴住,不需要用锁链束缚或者栅栏围住,因为在它们还很小的时候,动物园的管理员就把这根绳子拴在前腿上,等到大象长成庞然大物,它们已经确信自己无法挣脱这根绳子,所以再也不会想着逃走。

这一则寓言的真实性难以辨别,但是与毁灭博士的境遇却何其相似,他便是那头拴着绳子的大象,永远无法脱离人格塑造过程中的惧怕心理。

即便自己成为了拉脱维尼亚的无冕之王,末日神教的建立者,主宰着一个国家的命运,但是仍然逃脱不了笼罩在头顶的庞大阴影。

肖恩-西珀斯,这个名字是他人生中无法摆脱的梦魇和恐惧。

“拉脱维尼亚不能满足你的野心?”

肖恩浅啜了一口红酒,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

“拉脱维尼亚是一个小国,我想要更多的土地和资源……我想要一场战争。”

毁灭博士的声音透过金属面具,稍稍有些沉闷,他靠在椅背上,浑身隐藏在深绿色的斗篷之中。

“会有机会的,我也需要拉脱维尼亚在东欧扩张版图,直到有资格进入世界安全理事会,得到一个能发表意见的席位。”

肖恩点头,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知道卡西利亚斯和他的那帮邪教徒的消息吗?不久之前他们来到过拉脱维尼亚,还跟你的钢铁军团有过冲突。”

“他们在拉脱维尼亚的一个吉普赛人部落出现过,举行了血腥残忍的黑暗仪式,至少有上百人沦为了邪神的养料。”

毁灭博士一只手撑着下巴,缓缓地说道:“我派出了钢铁军团,它们是拉脱维尼亚最强大的武力,天网所制造的终结者系列机器人,维持着整个国家的安全秩序。”

“在我看来,它们远比人类要值得信任,绝不出错,永远公正。”

毁灭博士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那种冰冷严肃带来的独特美感,以及永远忠诚、不会背叛的特性,深受这位拉脱维尼亚之王的喜爱。

正式掌控了这个国家以后,在安布雷拉的支持下,拉脱维尼亚以首都为中心,建立了庞大的工业链条,用出产的资源批量制造被命名为“终结者”的金属仿生机器人。

“卡西利亚斯所举行的黑暗仪式,并非每个人的呼应,都会得到邪神的回应,那些失败者会被杀死,成为祭祀品,用血肉来供奉多玛姆。”

毁灭博士停顿了一下,他的母亲曾经是吉普赛人,自幼对于神秘学也颇有了解,最近甚至开始在肖恩的授意下,从盘踞在东欧的黑暗生物身上,学习各种各样的禁忌法术。

“他们似乎可以躲进另一个维度次元,那些侵蚀意志,腐化身躯的魔法,对于钢铁军团来说效果不大,所以卡西利亚斯并未停留多久,短暂交锋了一会儿,便带着其他人撤离了。”

肖恩沉吟不语,即使有着天网的监控,想要找出东躲西藏的卡西利亚斯也不容易。

对方的目的是大肆发展多玛姆的黑暗爪牙,逐渐侵蚀物质世界,摧毁三大圣殿建造的坚固防线,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寻找过程上,不如等待卡西利亚斯主动找上门。

肖恩说出自己的想法,毁灭博士立即明白了意思,拉脱维尼亚生活着不少吉普赛人,这个带着神秘色彩的民族很少会长期定居在一个地方,他们长途迁徙的原因至今仍是世界之谜。

在文学作品里,他们神秘通灵、随遇而安,是梅里美作品中倔强美丽的“卡门”,是《巴黎圣母院》里善良的少女爱斯美拉达,是普希金长诗《茨冈人》中的金斐拉和她的族人。

可惜现实并非经过美化的文学作品,实际上吉普赛人的生活毫无梦幻可言,他们辛苦逡巡,浪迹各方,艰难营生,与乞丐、小偷混在一起,始终躲不开被驱逐和嫌恶的命运,也走不出生育、乞讨、再生育的恶性循环。

不管吉普赛人的真实面貌是怎么样,这个民族的妇女确实盛产通灵者、灵媒和占卜师,从事最多的行业就是卜筮、卖药、行乞和表演之类的,跟着流动的马戏团,或者敞篷车队四处流浪迁徙。

“可以试着把卡西利亚斯钓出来,他们的队伍日益壮大,甚至连不少的猎魔人和教会修士,都受到多玛姆的腐化。”

肖恩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看向烛台上的火焰,轻声道:“那些吉普赛人,或者黑暗生物,都会是卡西利亚斯的目标,盯紧他们。”

毁灭博士沉默的点头,壁炉里的熊熊火光,映照在那张金属面具上,一片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