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娘挑眉:“莫不是那单长风还真的进了宫?”

顾琛扯了扯唇角:“那单长风倒是没有能耐这么快就进宫,只不过,我看到乐郡王亲自进宫给单长风递牌子奏请陛下恩准他进宫。”

沁娘诧异了一会儿,随即便沉静了一会儿,问:“这乐郡王什么时候跟单家的人关系那般好了?”

那乐郡王平日里可是个什么事儿都不关心的,恨不得有事儿找上他他也得有多远躲多远,今日怎么这般好心情,还特地去给单长风递牌子?

“据说乐郡王以前欠了单长风一个人情,乐郡王才特地跑进宫去给他讨旨。”顾琛很了解乐郡王这个人,这个人一向是哪边都不靠,惯会装傻充愣,若非真的有把柄在别人手上,一般人轻易是指使不动他的。

“陛下准了?”沁娘问。

顾琛点头,长乐郡王亲自进宫给他说情了,皇帝自然是准了,而且,长乐郡王有句话说得不错,是非曲直,让他进宫当面说清楚也没什么坏处。

这几日,单家跟杨家的事情早就闹得满城风雨了,皇帝虽说深居宫中,可作为天子,他的耳目也是众多的,自然会有人把外面发生的那些事情禀报给他听。

虽说对于单家父子私自进京这件事情他很不满,可他也的确是想借机敲打一下杨家,若是这件事情属实,那么杨家便是家风不正,皇帝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治一治他们。

基于这点心思,他才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准了,不过,我也趁机给陛下上了点眼药,若单家当年与陆家真的定了亲,而且两家儿女还有过私情,那么这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们为何早不进京认亲,晚不进京认亲,偏偏在这个时候进京认亲,若杨鸿当真是单家的孩子,他们这般大张旗鼓的回来指认,难道不是在毁孩子的前程?试问有哪一对父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顾琛虽然没有点名单家父子进京肯定是有人挑唆或者授意,但皇帝是个聪明人,况且,他自己就是在经历了这些斗争之后才坐上的皇帝宝座,他又怎么会瞧不出来这里边有什么猫腻?

所以,他点到为止,也并未再多说什么。

有些事情过犹不及,说多了倒显得他别有用心了。

身边皇帝身边的近臣,顾琛很清楚这一点。

“你真聪明。”沁娘满意的在他脸上吻了一下,“你既回来了,就快用膳吧,一会儿都要凉了。”

饭菜刚端上桌,顾琛一回来就忙着跟她说事情,沁娘拉着他到餐桌边坐下,让人重新又添了副晚筷。

“亲一下就够了?我这么容易打发的吗?”顾琛挑了挑眉,一脸的欲求不满。

沁娘没好气的将他的脸拨到另一边,让他看着桌上的菜,示意他吃饭就吃饭,不要趁机提那些无理的要求。

顾琛知道这一整天也够累的了,便决定先放过她。

饭后,沁娘还没来得及歇两口气,就被那个早已蓄谋已久的男人给一把抱到床上,啃了个干净。

第二天一早,顾琛上朝的时候,就看一到大殿上窂见的多了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头日在杨府门口闹事的单长风。

大殿上的文武百官一个个面色复杂。

对于这些天街头巷尾流传开来的谣言,在场的哪一个没听过?

所以,单长风会出现在大殿上,大家脸上也没有太多的惊讶,毕竟,事关一个朝廷二品大员的声誉,陛下特许他上大殿来将事情给辩清楚也是有的。

只不过,这个时候事不关己,几乎所有人都在一旁等着看戏就对了。

“陛下,老臣有冤,还望陛下为老臣做主啊~”皇帝往龙椅上一坐,众人齐声朝贺过后,单长风便走到百官前面来,对着皇帝深深的跪了下去,喊道,“老臣的长子因前几日去杨府续旧,却不知为何迟迟不归,老臣昨日上门去找杨大人要人,怎料杨大人二话不说直接就把老臣给打了一顿,陛下请看,老臣的脸现在都还是肿的。”

单长风说着,扬起他那张肿得如猪一样的脸,而且,他昨日回住处以后,特意没让人处理脸上的伤,所以,这伤经过一晚上,看起来似乎更严重了,不仅是肿,而且还青青紫紫的,看着特别渗人,若非站在这里的那些跟单长风同一期的老臣知道这个人就是单长风,若是在街上撞见了,他们还真是不敢认。

“单卿,你说杨元海扣押了你儿子?”皇帝威严的问。

被点名的杨元海不动如松的站在那里,面上没有半分波澜。

“回陛下,老臣未经准许就私自回京,的确是有罪,可老臣事出有因,只我那老妻病重,这些年老臣的那些个儿子也没能生下半个儿子,老妻越想越觉得愧对单家列祖列宗,这才进京来,想要将属于我单家的血脉认回去,给我单家延续香火,可谁知……”

说到这里,单长风便声泪俱下的在大殿上哭了起来。

众人默。

杨元海冷眼旁观,即不申辩,也不愤怒,只是像个看戏的旁观者一般,从头到尾都站在那里没打算发言,对方既然要演,就让他演完好了,反正看戏又不花银子。

“杨卿,单卿说的可是真的?”皇帝转眸看向杨元海问。

被皇帝点名的杨元海这才站出来,冲皇帝拱手深深的揖了下去,恭敬的说道:“回陛下,臣也觉得冤枉,这单家父子好生奇,臣二十多年前娶了陆家的女儿,乃是三媒六聘,三书六礼一样没少的,而且,杨鸿乃我与陆氏的长子,怎么这单大人离京二十多年,回来便哭着喊着要上我杨府来认亲,臣当真是受惊不小。”

这时,那些平日里跟杨元海交好的大臣也纷纷站出来替杨元海作证。

“陛下,当年杨家娶亲之事,满城皆知,我等都亲眼见识过。”

“陛下,这单大人口口声声说杨家长子乃单家血脉,可臣观之,杨鸿全身上下与单家父子并无半分相似,这红口白牙的,便要说那是他单家的儿子,这不是专门来污辱人么?”

“听说,杨大人的妻子陆氏为此已经气病了好几天了,人家好好一黄花大闺女明正言顺的嫁入杨家,怎么被这单大人说得好像私德不修的样子,陆大人若是能上朝,这会儿怕是要气死了吧。”

几位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的,一脸愤怒的看着单长风,不知道这世上怎么有这般无耻之人,即便是为了踩着杨家上位,想要重回京城,这手段也太过于卑劣了些。

宋熹向来不上朝的,今日却也窂见的站在了朝臣的前列,只不过,他是来真来看戏的。

“陛下,当年陆家与我单家都相看过了,私下里也说好了,可单家不过是迁离京城,想着等到安顿好了以后再回来正试提亲,而小儿与陆家女感情也甚笃,原以为这是一桩天定的好姻缘,没想到单家一离京,陆家便急急忙忙的将女儿嫁到了杨家。”

说着,单长风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那情形,比一个妇人到丈夫面前告状也不皇多让了。

顾琛站在皇帝身侧,垂眸看着单长风的眼眸里充满了鄙夷,他原以为只有女人才会哭哭啼啼的,却没想到男人哭啼的功力也不比女人差。

“单大人,您这般胡说八道,信口雌黄,是欺负我岳丈不够品级上朝,所以不知道你在这里颠倒黑白是么?”杨元海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眼眸淡淡的看着身侧跪着的单长风道。

与单长风丰富的面部表情相比,杨元海的脸色就显得平淡多了,他似乎从头到尾都不曾将单长风放在眼里一般,任凭他说什么,也无法令他再动容分毫。

“杨大人,你们杨家若非作贼心虚,为何扣着我儿不放?”单长风死从一开始就揪着这一点不放,他很确定单安自打进了杨府以后,便没有再出来过,他就不信了,凭着这一点,他还不能将杨家给描黑。

“单大人,昨日你坐在我府门口胡说八道造我杨家的谣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令郎并不在府上,你若不信,今日下朝以后便让陛下的亲卫兵去搜府好了,我杨元海身正不怕影子歪。”

杨元海说着,再次面向高高在上的帝王,郑重的开口道:“陛下,单大人总说单安在臣府上,臣为表清白,愿意自请搜府,请陛下恩准。”

皇帝眸色一动不动的看着大殿内二人的争执,他突然觉得他这个皇帝是不是太闲了些,这些个大臣怎么动不动就将家事搬到朝堂上来找他说理?

难不成,他这个皇帝就是专门负责给他们处理家务事的吗?

这时,承安候站出来,冲着皇帝揖了揖道:“陛下,单大人说当年与陆家私下里定了亲,但单大人口说无凭,况且陆家也没有人在这大殿之下,那么是非黑白,还不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臣以为,应把陆大人请过来当面对峙。”

承安候一句话就将事情引到了正题上。

既然单长风一口咬定陆家与单家曾有过私下约定,而且还感情甚笃,招来当面对峙便是。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