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有些欣慰的看着侃侃而谈的秦风,但同时却摇头露出苦笑,原来他早就接到李世民的圣旨,让他指点秦风一二,所以就算秦风不主动上门,他也会去寻找秦风的,谁曾想到,秦风在早在出征之前,就将一切考虑得清清楚楚,对于细节上的安排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李靖之所以没有告诉秦风,一是因为李世民之命,二是李靖看出了秦风的潜力,有心栽培他,故而在谈话过程中处于只问不答的形势。

只是他料不到,即便没有他的指点,秦风像个沙场宿将一样,依然凭借自己的本事能力谋划好了一切。

李靖叹服道:“虚则实之,实者虚之,贤侄好手段。莫说是突厥的颉利可汗。便是我们都以为你取得初胜。刺激了边军,接下来会耐着性子,趁势将边军的素质提上来。想不到贤侄还想着趁势打上一仗。”

秦风嘿嘿一笑,毫不犹豫的道:“没有什么训练比战争更好的练兵方式,以战养战,本就是我的最终意图,能打为何不打?”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经贤侄如此一闹,想要瞒天过海再容易不过了。只要进军途中广布斥候,猎杀对方的斥候,足以立不败之地。”

顺着思路思考,道:“上次贤侄以练兵的方式,深入大漠,实因虎贲军名声未显,颉利有心轻视,使得奇袭军从容突破各种斥候的打探,最终致使突厥毫无所觉,在有心算无心之下,让你打了一场大胜仗。但是这一次,由于有了前车之鉴,各部落肯定小心谨慎,在未探清对方实力前,还希小心再小心,以免得阴沟里翻船。”

李靖与秦风有过短暂的相处,深知他不是小鸡肚肠的人,所说说说得十分直接,上一次秦风以少胜多,有多个方面的因素。出其不意,对方缺乏因对经验,兵卒战力不强等等。而这一次面对的是有了戒心的突厥族,效果是否理想就不好说了,乌蒙部落实力强悍,一直游离在颉利核心集团之外,对颉利也是阴违阳奉的,以前中原势弱,突厥每次南下的时候,乌蒙部落比任何人都积极,也正如此颉利可汗对乌蒙是极度的不满,于是暗地里支持皇族出身且忠心耿耿的阿史那沾罕与其作对,颉利可汗有鉴于自身威望的下降,才忍了乌蒙,要是在鼎盛时期,早就将乌蒙给灭了,现在少了阿史那沾罕的肘制,乌蒙做起事情来更是无所顾虑,不但吞下了阿史那沾罕的遗产,还连本带利的吞并着周围的小部落,以期打造出战国七雄之类的大势力出来。秦风选择乌蒙部落下手,一来是此部在中原犯下了累累血债,二来也是想要趁其实力还不是太强时候将未来之敌消灭于萌牙之中。

对于李靖的建言,秦风是谨记在心,道:“所以,针对乌蒙的具备行动……目前只在规划之中,并没有真正做作战方案!”

乌蒙在草原上有着“沙漠之狐”的称号,这个人不但没有草原人的豪迈大气,反而还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在他那里,只要有人给他足够多的利益,他可以立马对原来的主人拔刀相向,当他处于弱势地位的时候,又能像条狗一样的极尽讨好之能事,这种人虽然深为草原人所不耻,但,获利者往往是这种人。相对于阿史那沾罕,乌蒙无疑更加难以对付一些,不知羞耻为何物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人,历史上的勾践、刘邦因此而成就了一翻伟业。针对这种人,只能随机应变,商量什么战法目前都是虚的。

“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对于秦风的话,李靖用《孙子兵法》上的名句作了注释。

“谁说不是呢!”秦风笑着说道:“敌人不是没有生命的目标,而是独立的生机勃勃的力量,敌人想方设法抵抗我们的意图,并且迫使我们接受他们的意图,这种敌我双方间的相互作用,使战争变得更为艰难与复杂。军事行动所引发的并非是一种单一或单纯的反应,所以,战争的发展不是某一方面所能单独决定,而必然是互动的结果。伯伯,小侄认为所谓的‘运用之妙’的‘妙’,就是灵活多变,用兵之道,贵在审时度势,这个势,包括敌势、我势、地势等因素而采取及时和恰当的处置方法的一种才能。”见李靖听得入神,秦风颇为得意的卖弄道:“就拿武艺来说,有的人学会了前人的招式,却永远无法登堂入室,只因他们不懂得,招数是死的,发招之人却是活的。死招数练得再妙,遇上了活招数,免不了缚手缚脚,只有任人屠戮。所以学招时要活学,使招时要活使。倘若拘泥不化,便练熟了几千万手绝招,遇上了真正高手,终究还是给人家破得干干净净。”

李靖双眼大亮,他是兵道之宗匠,自然听从了秦风这一系列言语中所蕴含的兵法妙理,秦风说的这些话当真说到了他心坎里去,连称:“武艺活学活使,兵法亦然。”

秦风道:“历朝历代有无数蠢才,以为将前人传下来的武艺、兵法学得精熟,自然而然便成高手、兵之大家。最终的结果就是纸上谈兵的赵括而已。”

李靖也从未想过兵法这最浅显直白的解释,细细想了一番,赞道:“不错,还真不曾有人用这么精辟简炼的话来相容武艺与兵法。”

秦风笑道:“总而言之,就一句话: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李靖眼里精光四射,盯着秦风,目光在秦风身上溜来溜去。

这是盖世英雄岳飞的名句,流传千年的兵家格言。纵然是起兵家之祖孙武于地下,也会竖大拇指,李靖是当代军神,于这话能不肃然起敬?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叔宝,生了一个好儿子啊!生子当如秦云霄。”对于秦风,李靖不吝褒奖。

“贤侄高才,既然你明白这一点,虎贲军战斗力又非同凡响,老夫放心了!”

“泛泛空谈而已!”秦风有些脸红。

李靖以为年轻人脸嫩,笑着说道:“贤侄智勇兼备,对于战机把握的尤为准确,怎是空谈?若没有这些思考,怎么能指挥军队打出一场场漂亮的战役?老夫觉得任何深谋远虑的战术,都会出现许许多多的阻碍,将阻碍一个个克服,串连一起,将会打出漂亮的一仗。”

李靖想了一会,学着秦风的方式,用通俗易懂的话说道:“战术就如做馒头,将水、面、曲蘖合在一起,经过加工就成了馒头,少一样都不行。缺少什么就想办法解决,买回来。所以身为大将,不可在馒头未成的情况下,赌运气强行出击。但是如果水、面、曲蘖都存在的时候,便不可因为过于担忧而优柔寡断,遗失战机。贤侄现在什么都不缺,已经具备了大胜的条件,只要审时度势,再获得大胜不是问题。乌蒙部落人口共计十一万之众,青壮人口有四万余人!乌蒙这个很谨慎,这是他的优点,同时也是他的缺陷,若是正面对决,贤侄可以从乌蒙之性情入手!”

“多谢伯伯相告,小侄就此别过!”秦风双手抱拳,深深鞠躬,对于这位人品、才智无双的前辈,秦风十分敬仰与感激!

性格决定命运、性格决定成败!乌蒙的谨慎让他得以壮大,但是这种性格的人多疑,注定其在做出重大决定时显得优柔寡断,会错过转瞬即逝的战机,而这也是秦风此行的最大收获了。

“好,老夫预祝贤侄再创辉煌,打出我大唐之气势与威风!”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辞别了李靖,秦风骑上了天罚,往既定的汇合点奔去。到达指定位置后,一声令下,全军以铺天盖地之势涌向大草原深处!在这之前,唐傲的斥候营早已经行动,他们清除突厥的岗哨与斥候,为大军的隐秘性、突然性提供必要的作用。

以秦风为首的虎贲军离开后,庆州所属的四万将士,号称五万,一日后将会在此集结,进行长途奔袭跨越地域的实兵对抗对抗演练,为了配合虎贲军的行动,李靖将出动精兵二万,与庆州合兵一处,进行战术欺骗,与实兵演练,之后,以苏定方为首的庆州第二部分沿着虎贲军之路深入大草原,和秦风汇合后,一同杀向乌蒙部落,为最终的胜利而努力。

突厥人在朔方经营多年,他们在这里并不缺少密探与汉奸,大唐军队云集于此,这些人就以各种渠道把消息放了出去,有了前车之鉴的突厥人大为紧张,一些自知之明的小部落早早就溜走了,游牧民族的财产就那样,说走就走,所以没有什么损失。

颉利可汗得到消息后,坐立不安,上一次,他小看了虎贲军,结果换来了阿史那沾罕的覆灭,这次,吃一堑长一智的颉利不敢轻视傲物了。

和颉利相比,突利、夷男则是弹冠相庆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