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琉璃还在门外值着夜,突然,房门被推开,

是文德。

“琉璃,可以帮朕拿一壶热水吗?” 门半掩着,她探出头来,睡眼说道。

琉璃看得出她刚醒,长发随意散落在耳侧。

琉璃是青楼女子出身,昨晚房内的声响,她在门外听的一清二楚。她大致可以想像出,皇上和皇后之间,所发生的动静。

似乎略有不同......和当初文德与自己亲近时相较,是有哪里不一样,但至於哪边不同,琉璃也说不上来。

尤其,是那一个“帮”字。

琉璃觉得,如果换成了自己,应该不会太满意文德的用词。还有,最明显的就是,自己并没有心痛的感觉。

这壶热水,琉璃知道是皇后要的,因为文德向来不耐烫。

“是,奴婢立刻就去。” 琉璃转身,前去备水。

文德在房门口等着,等到琉璃拿了水来,没让她进门,而是自己接过了水,拿进房中。

“喝点热水,” 文德掩上门,倒了杯热水,递给躺在床上的皇后。

“小心烫。” 她提醒道。

其实除了文德,没有人会觉得这是烫,续卿无奈地瞟了她一眼,懒得戳破。

“朕先去早朝。” 文德自己穿上朝服,一边系着系带,一边说道。

她的长发,还落在肩上。续卿看了看她,再看看窗外,天明明才刚亮。

“恩” 她应了声,起身下床,替文德梳好了头发。

文德没有多留,头发一梳好,就踏出房门,和琉璃一同,往大殿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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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德让琉璃回正殿的偏房歇息,自己则是再半路就直接去了大殿,准备早朝。

琉璃走进正殿,发现一大清早,便已经有个人,在房内等着了。

定睛一看,那个人在等的,应该不是自己。

“长公主” 琉璃低下头,向安康行礼。

经过这几年,琉璃再体会不过,长公主独孤安康,只要在这宫里,她的威势,是多麽地强大,丝毫不亚於皇上。

与当时在锡安,那个坐在自己身旁,温柔安慰,低声请求的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不能同礼待之。

“文德呢?” 安康迎上前问。

“启禀长公主,皇上在大殿,准备早朝。” 琉璃回答道。

“这麽早?” 安康抬眉,又问。

琉璃心里笑着,照这样说,长公主自己这麽早就进了宫,岂不是更早?

“今日天才刚亮,皇上就起身,离开了皇后殿。” 琉璃把话放在心里,向安康解释。

“恩” 安康听了琉璃的话,沉思了许久,坐回位子。

看着安康略蹙着眉,认真思考的神情,琉璃心想,难怪皇上会这样倾心於她。

太美。

这个被冠为大魏第一的女子,无论是她的外貌,还是身上所散发出的气质,没有因为年岁而受到半分摧残,反而因此更加成熟,更添风韵。

“长公主,是否要奴婢前去大殿,通传皇上?” 琉璃开口问道。

安康摆摆手,直接摇了头。

“不必,本宫在这里等着。”

早朝,没有两三个时辰是不会结束的,看来长公主是已经决意,非尽快见到皇上一面不可。

“那......奴婢先去替您沏一壶热茶。” 琉璃恭敬地说。

她转过身,才要跨过门槛,安康的声音,从她的身後窜来。

“她们,昨晚有......吗?”

虽然背对着,但琉璃可以感觉,安康说这句话时,并没有转过来看着自己,而是直视前方。

果然,她还是在意的。

安康的这个问题,琉璃觉得很难回答,倒不是因为考虑到她的心情,而是琉璃不清楚,安康心中对於“有”的定义是什麽。

琉璃在思索,还没答话,安康没等到回应,已经径自说了下去,“其实,本宫早做好准备,皇后年轻,又是绝好的姿色,而本宫如今......只会垂垂老去。” 她的话,说的越来越淡。

琉璃明白了,她转过来,走到安康身前,

“奴婢觉得,不算有。” 她没打算回答,安康方才,对自己失去信心的一番言论。

“何意?”

“这......” 琉璃皱了眉,她不是无礼,是在想着如何表达。

“奴婢自己是觉得,这件事,应该要两个人都鱼跃其中,才能算是有。” 到底是青楼出身,琉璃对於床事,并不避讳,

“若是只有一人......奴婢觉得,不能算有。只是,也不能说是没有。”

安康静静听着。

良久,她像是想到什麽,反问琉璃,“为何你会这样觉得?”

“奴婢会这样想,是从小就看着在青楼的那些姊姊们,” 讲到青楼,她抬眉看了一眼安康,发现她没什麽异样,才继续往下说,

“青楼的女子,也是有意中人的。琉璃觉得,青楼的姊姊们,在与自己的心爱之人有过亲近後,那样的神情,看上去,就是与平日有的那些,一夜过水,有所不同。”

“所以,从今日皇上的神情,奴婢觉得,并不能算是有。”

琉璃知道这话对皇后是僭越,但她没有犹豫,还是说给了安康。

“你是说......” 安康左思右想,还是想不出琉璃是什麽意思。

“剩下的,长公主自己问皇上吧,奴婢也说不清楚。” 琉璃轻声一笑,行了礼,就去沏茶。

安康轻扶着额,还在想着琉璃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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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德下了朝,在大殿用过午膳,才回正殿。等她见到安康,早过了正午的时刻。

安康在殿中,不知等上了多久。

“姑母?!” 文德快步向前,“怎麽来了?等很久了?” 她一边连着问道,一边把安康搀进了自己的房中。

安康看着她搀着自己的手,没说话。

文德把安康扶到了床边,“姑母来,是因为皇后吗?” 她直接地问到安康。

“你说呢?” 安康皱了眉。

以前,安康即使和文德呕气,也只是闹着,并不会真的对她不理睬。但今日,文德觉得,安康像是真的对自己有脾气了。

她安静,想着该如何说。

“琉璃说,她觉得你和皇后,昨晚不算有,” 安康心情郁闷,却反倒是直率,“本宫听你自己说,到底有没有?”

泄露皇上和皇后的闺房秘事,算是大罪,但安康知道因为是自己问的,所以文德不会追究。

“琉璃说了不算有?” 文德对安康的话,感到诧异。

“就是这个说法,本宫奇怪,到底是如何,才能说是不算有。”

文德沉思了一会儿。

“应该说,侄儿没有......没有给她,” 文德为难地说,她其实不想说这些,觉得说出去,对皇后似乎不太敬重。

“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有。” 无奈之下,文德尽其所能,把一切交代的清楚。

安康不太明白。

续卿破处那夜,若是这样说,她还能理解。但昨晚,无论是琉璃的说法,或是文德此时为难的神情,都让她想不透彻。

“没有给她,那是怎麽?” 安康等了一整个早上,早就下定决心要问到底。

那样的细节,文德不想说。

“总之,朕从前和你说过,能够征服朕的,只有你。” 文德红着脸,硬是加强了语气,是想结束这个话题。

“什麽叫做征服?” 安康反射性地问,“你觉得,什麽样算是征服?” 她抬了眉毛,要文德自己说。

文德被她逼急了,也有些生气。她转过头,不说话。

文德的沈默,更加惹怒了安康。她用力把文德压在墙边,朝服一扯,“文德,本宫让你说话”她暗哑地说,眼中浮出的,是极为暗沉的颜色。

文德默然,任由着安康在自己身上泄愤。她的上身,因为拉扯,暴露了出来,在安康的手中,若隐若现。

“这就是征服,” 文德直盯着安康,无视自己快被脱去的上身,淡然地说道。

“续卿不会对朕如此,她也不能对朕如此。”

“能够这样对朕的,只有你。”

文德一字一句,温缓地说。

“至於续卿,她是朕的妻子,是大魏的皇后,朕觉得,她有了欲望,朕还是有责任,去满足她。”

“即使朕知道,不能完全满足,但是,朕也已经尽力了。”

文德的声音,在房中盘旋,等她最後说完了,才被安康一起收下。

安康松开了手。

“文德,” 她沉着声说道,“若是......有朝一日,你觉得本宫老了,不再是过去那般的容貌,不爱本宫了,你直说,本宫发誓,不会对你有一句怨言。”

“......” 文德睁大眼,霎时才全明白了,安康为何今日,会如此在意皇后。

她是在担心自己老了。

无法想像,总是高高在上的独孤安康,竟也会有现在这般,这样脆弱的眼神。

“安康,” 她坐正了身,坦白着自己对安康的心情,

“朕此生不能失去的,除了大魏,就只有你。”

听见文德的话,安康的不安,以及妒忌整夜的郁闷,此时全都倾泄了出来。她失去气力,瘫倒在文德的胸怀,抽着泣声。

“所以,不要再那样说了好吗,什麽老了的,难道朕哪天失了一只胳膊,你也不要朕了吗?”文德摸着她的後背,安抚说道。

“文德,本宫不会不要你,” 安康虽是在哭泣,却仍是不轻易言败的性格,

“本宫要让你深切明白,像本宫这麽好的女子,能够跟了你,是你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文德不禁笑了,明明像个孩子,却还说自己老了。

“知道了,” 文德说,

她看着自己被解到一半的朝服,抬了眼,用她深邃的眼神,挑衅地看向安康。

挑情的眼神,安康怎会不明白,更何况......是郁闷了一整夜。

只见她轻轻一推,跨了上去。

征服......是吗?安康扬起了眉。她看着,被自己跨在身下,一双深邃勾人的眼睛,她似乎是在期待着自己。

此时此刻,安康在心里扬起的征服欲,是从来没有过的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