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在履带车辆的技术上取得了全面的突破,甚至再度引起了美国军方的注意,因而市场的前景极其乐观,但对于南华公司为何只开发底盘而不要整车,轮式铺轨机公司却一直感到疑惑不解,甚至怀疑南华公司是否从别的工业国家获得了装甲车辆上部结构的生产技术。

要知道,生产销售整车才是最赚钱的买卖。

其实,当还在于轮式铺轨机公司进行合作洽谈的时候,广东省这边就已经成立了一个特种车厢厂,并集中了省内有关的科技力量,开始了卵形铸造炮塔和陶瓷复合装甲板的研制工作,并相继获得了成功。

而实际上,南华公司投入到研制和建设联合拖拉机厂的那些巨额资金,也全部都是由广东财政以无息借贷的方式提供给南华公司,让其用商业方式进行运作,这样一来就可以省却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三月初,当第一批四辆新型地盘实物样品生产出来之后,其中的两辆还没待进行磨合及行走试验,就立刻被转移到了一处秘密地点,由广东省兵工局组织进行坦克和步兵战车的上部结构安装及后续试验。

另外,由霍特公司出面在美国委托研发的阵地用和车载调频双向通话无线电台已初步定型,正在做各种破坏性和抗干扰试验。

便捷而覆盖广泛的通讯联络在战争中起到的作用是无可估量的,所以谢昌云把开发这种短距离通讯电台作为了一个优先项目考虑,早在两年多以前就已开始实施,不但向摩托罗拉公司提出了设计要求并提供了部分研发经费,而且当初成立的通讯学校,主要也是为了建立至少能覆盖到排一级作战单位的无线电通讯网打下基础。

然而,就在谢昌云的武器计划取得重要进展之际,一个重大的危机也在形成。

南京国民政府继去年压迫陈济棠答应从1938年起分五年逐步交还海关关税权、从1936年底起分两年以法币取代银元和广东地方货币之后,于今年三月份又进一步提出为了彻底戡乱和抵御外侵,要逐步统一全国军政,广东应将粤军的师、旅长一级军官、政府各专员以上级别官员的任免权统归国民政府的要求,并限期陈济棠于一个月内答复。

此举也可以看作是蒋介石对粤系不就与南京联合铲除桂系做正式表态的一个报复,而且也表明了蒋介石放弃了先桂后粤的计划,决心要同时解决两广问题,并把广东列为了首位。

不仅如此,南京在以还通过各种关系和手段,极力的游说和拉拢粤系的实权派人物归靠中央,企图从内部瓦解粤系。

余汉谋、廖广泽、蔡南、黄光锐等都在被南京列入了拉拢的重点目标,而谢昌云更是重中之重。

对谢昌云这个突然出现的军政新星,南京已经做了几个月的紧密调查,对谢昌云的出身、在红军内的那段经历和战绩、以及负气出走国统区投奔王如中、先是上了东吴大学、后又被陈济棠所重用转到中山大学、广东一系列变化几乎尽出其手等情况都基本掌握清楚了。但是对谢昌云去年消失了几乎一年期间的行踪,尽管动用了隐藏在广东上层的关系,但最多也就是打探到了他是为了去处理一件私事,其他就再什么也了解不到了。

南京的情报机关对此作了分析,认为谢昌云去年到美国、欧洲、甚至苏俄的可能性都有,但唯独就是没想到他竟然敢回到红军里去。

据此,他们认为谢昌云虽然跟随了共产党一段时间,但却因他奇特的处事方法反为共产党所不容,以至不得已出走到外面去施展抱负。从他不管是在红军、还是到了广东以后的所作所为来看,应该是一个具有全面才干的特殊人才,但从他的政治倾向上看,他应该是与共产党和国民党都有别的另类人物。

蒋介石看到这个分析和推论之后,又拿着同时送来的谢昌云几幅身着不同装束的照片思量许久,然后便通知侍从室请来了财政部次长王如中。

“委员长唤我来又何吩咐?”

“哦!是墨泉(王如中字)来了。坐下,坐下说。”

蒋介石上次下野又再次复出之后,了解到王如中在自己下野期间不但没有做任何落井下石之事,也没有消极作壁上观,反而一直在各种场合坚持力挺自己,所以一直对王如中持有很大的好感,态度也十分客气。

待王如中落座之后蒋介石又接着道:“墨泉,你两年以来一直在全力协助庸之(孔祥熙字)、子文推行货币改革和设法改善中央财政,期间不辞辛苦、任劳任怨、多有建树,堪称政府官员之楷模。这个,这个今天请你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个人的情况,你先看看这个再说。”

王如中从蒋介石手中接过谢昌云的资料看了一遍,然后面无异色的将资料放在茶几上道:“我和谢昌云的父亲谢茂学是少年时至交,因此谢昌云也以近亲长辈之礼待我,凡事不加隐晦。那年他找到我之后,就曾直言当过红军一事,当时我觉得他谈吐不凡、品学兼优、且胸怀大志,不应因此受到埋没,更不能把他推回共党一边,于是就设法推荐他去了东吴大学。谁知我还是把他看浅了,他到了上海没多长时间就联手上了广东的南华公司和上海的何其轩,在别人认为不可能的情况下,竟从美国萧条的证券市场上连续获取了巨大的收益,而且又用这些收益继续投资证劵和实业,以至于到现在他有多少资产我也弄不清除了。谢昌云到广东效力这件事也事先和我说过,但他在广东所做的事情我也是后来才逐渐得知一些,以我对他的了解,我也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因为他不但具有操纵经济的头脑,而且政治上的见地也十分深刻独到,二十一年委员长潜隐时,他就曾对我分析过时局,认为委员长在国民党内和国民政府中的地位无人可以取代,还预言了日本在两三年之内必会把侵略范围扩大到平津一带。这些现在都已灵验了。至于谢昌云去年到哪里去了我也不了解,这期间也没有任何他的消息,直到去年底他才给我来了一封信表示道歉,说是去了远处一年,通讯不便无法联系。但这封信主要还是感谢我对他父母的关照,因为前年国军攻占瑞金之前,我曾经给辞修将军写过信,要他设法周全我的好友谢茂学一家。今年春节期间,犬子小女还随何其轩一家一起去了广东跟昌云相处了几日,回来之后又大有长进。我个人认为,刚才这份材料上对谢昌云的评价是恰如其分的。此外,昌云还是个极有远见和驾驭能力的年轻人,只要与他相处一段时间,你就会不知觉的按照他的思路去考虑问题,而且无往而不利。我估计这也是陈伯南一直依赖和重用他的主要原因。”

王如中说的这些情况很多都是摆在面上的事,即使里面有些别人不知道的,讲出来对自己和谢昌云也没有什么坏处,所以,王如中基本是如实把他对谢昌云的了解都对蒋介石说了出来。

果然,蒋介石听了以后连连点头道:“墨泉,你做的很好嘛!不说谢昌云已经不是共党了,就算是他还在共党里,像他这样难得的人才,我们对他的家人还应该要给予关照的,而且还要做的更好。谢昌云的父母不是还在瑞金吗?我想请你出面,陪他们一起到广东去一趟,让他们父子团聚。另外你可以告诉谢昌云,中央政府很欣赏他的才干,不管是经世济民,还是打日本人,只有依靠中央政府才有更大的出路。如果他肯为中央政府效力,马上可以加中将衔,出任第一集团军总司令,西南政务委员会常务委员。如果他觉得不便留在广东,我们也不勉强,可以在政府所辖范围内给他相同的职务。”

王如中明白了,蒋委员长今天叫自己来的目的,就是让自己去充当说客。

而且这个本钱也下得够大了!让二十岁左右的人出任集团军总司令,放眼天下到哪里去找?

对蒋介石这个决定,王如中实在不好推辞,此外他也有着自己的打算。一是能名正言顺的与老友谢茂学见面是自己心中最大的希望,而谢学茂夫妇肯定也期盼着能见到儿子,这样即可好事双成;二是即便游说谢昌云不成,蒋介石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自己反而倒可以借机和谢昌云就将来的时局当面做一番深入的探讨。

于是王如中显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勉强答应了蒋介石要求。

在南京政府积极策划分裂广东的同时,广西的桂系头号人物李宗仁却亲从南宁自飞抵了广州。

李宗仁名义上是为了探望某民国元老,但实际却是想借机拉陈反蒋,力劝陈济棠以出兵抗战为由,与桂系联手在抢在中央军之前占领衡阳。

与一直蜷缩于广东境内的陈济棠不同,以李宗仁为首的新桂系借北伐和军阀混战之机,曾一度把势力扩展到了长江流域和华北、平津,但好景不长,在蒋介石和其他军阀的打击之下,桂系势力现在已经彻底的退出了中国腹地,而偏居于老家广西一地。

偏居一隅与世隔绝,这对于曾饮马长江、逐鹿中原、叱咤风云的李宗仁和白崇禧来说实在是味之不甘。

但南京蒋介石眼见红军已被逼到西北偏壤之地,现在正是一统中国的大好时机,所以竟连这点画地为牢的机会也不给桂系,同样也向桂系发出了交权走人的指令。

桂系虽有心抗拒,但仅以一省之薄力,不说是要想东山再起,就是连自保都很勉强,于是就把眼睛盯上了近几年红红火火发展起来的比邻——广东。

前世陈济棠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不但不设法化解危机,反而不顾广东各界不愿意与南京彻底翻脸的主流倾向、已经对桂系由来已久的提防心理,一意想借抗日的名义联桂反蒋把自己的势力向外扩展,首先以重兵出击湖南,结果被老蒋略施手腕,就落了个众叛亲离、鸡飞蛋打、被迫出走的下场。

反观桂系李白,在盟友陈济棠被剪除之后,反而一方面大举扩军全力备战,一方面借助舆论大造抗日声势,又请出了元老人物和各方军阀从中斡旋,最后再许下了一堆不反蒋、不染指内地的空头支票,竟保住了对广西的实际控制权。

结果差之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