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呸!没有爸爸。”

“别人都有爸爸啊,就我没有。”

他想了想说:“爸爸这种东西就是让吃的,你吃完了当然就没了。”

“别人为什么有?”

“别人没你肚大没吃呢,留着以后吃,他们以后也没爸爸。”

“为什么妈妈喊姥爷爸爸。”

“你姥爷骨头硬不好吃,先留着他活口。”

“可是……”

“再问为什么打你啊。”皇甫天点了一下小姑娘的鼻头一本正经的教育:“都怪你,看你肚子多大,昨天晚上到今天拉了十八次了,吃了三根烤肠,两碗饭还吃了两块西瓜吃了一个鸡腿,还喝了一杯水,要不是你肚子这么大,怎么会把爸爸吃了呢?”

闹闹呶着嘴不高兴了。

皇甫天立马换了张和善脸,乐呵呵的说:“小闹闹,你想不想吃小黄鱼羊肉串冰淇淋?”

小姑娘小心的看看眼艾青,贼兮兮的冲皇甫天笑,小声说了句:“要。”

艾青嘴上不说话,心里却发酸,孩子每每问起爸爸家里就糊弄,这能糊弄到什么时候,她又想起秦升,忽而又想倒不希望他尽什么责任至少跟自己一起向女儿说明白了也好,有些问题总是得解决,自己是该回去找找他了。

心里再怎么翻江倒海,艾青面上强撑着笑道:“一会儿带你们吃好吃的去,把闹闹的小肚皮吃撑好不好。”

“要撑破!”

皇甫天道:“那不是就把肠子流出来了,咦,好恶心。”

艾青塞了他个苹果:“少说两句吧你。”

电梯还没到,艾青坐的地方不过跟这边隔了个墙角,看不见却听的清。

张远洋扫了孟建辉一眼,还是没扫出个什么情绪来,从起初的愚弄到现在,张远洋忽然觉得艾青还挺可怜的,要是她特别会来事儿,说不定他还觉得理所当然,偏偏她就傻里傻气的实在。

好像这么一大圈子里,所有人都清楚,就她一个人被捂在鼓里。

有些事情旁观者清近者迷。

张远洋自己一眼能瞧出那小女孩儿像孟建辉,却不知道孟建辉有没有留意。

当然人家也可能是知道不想戳破。

一个不能确定血缘几面之缘的小孩儿跟一个让他想回头的女人相比,对于男人这种生物来说,后者更重要一些。

其实晾着那母女也没关系。

反正艾青挺上进,孟建辉调几年能出师,到时候艾青找个好人家,小姑娘什么都不知道,还能健健康康长大,指不定到时候还客客气气毕恭毕敬叫孟建辉一声师叔呢!总比这糟糕透顶的爸爸头衔来的实在。

艾青现在那样子也云里雾里,她自己可能没搞清。

要他说来这是最和谐的解决办法,对谁都没坏处,还能不着痕迹的抹去那段肮脏的回忆。

当然这只是保守估计,谁知道天不遂人意万一出什么差错呢。

就比如面前这位陆小姐,都说好女怕郎缠,然而这位陆小姐简直就是金刚不败之身啊,孟大师缠一辈子也不见得能缠出结果来。

俄而张远洋又想到了艾青,同样是女人带着个孩子,陆羽就能冷静的面对各种追求者,艾青却为了生计忍气吞声。

说来艾青模样不差还上进,至少他觉得比陆羽强。

那个谁一天到晚都拉着个脸,就怕别人不知道她死了丈夫似的。

这么一想人命真是不经比较啊,一比就要气死人呢,最后,他决定晚上还是瞧瞧那小姑娘去吧。

☆、第十五章

艾青本计划让俩人中午睡一觉下午出去逛,结果一个比一个没出息,一觉醒来已经六点多。假期人多,安全着想便不让俩人乱跑了,皇甫天憋不住就带着闹闹去楼下了。

艾青收拾收拾东西,交待俩人好好呆着一会儿就下去。

皇甫天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吹空调,闹闹坐在他对面无聊的晃着小腿儿。

不一会儿他抬头呵一句:“坐好啊,不准动。”

小姑娘就点点头,本就是犯多动症的年纪,她还淘气,不到半秒又坐歪了,巴着沙发东瞧瞧西瞧瞧。

就瞧见了前头一排有人对着她笑。

皇甫天呵一声,她坐正了,一会儿又歪过头来跟那人捉迷藏似的。

张远洋慢慢悠悠的说:“做山区的案子一般是赚不到钱的,条件艰苦建材奇缺,你是打算一边做设计一边做苦力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很多时候设计都需要材质来衬托,你又是挑战自己又是贡献社会,到底场的哪一出。”

对方只是撑着脑袋朝着一处笑,张远洋说着说着没趣了,那人反倒说:“继续啊,怎么停了?”

张远洋道:“你这心思不在上头,我说什么?”

“说的挺好。”

他摇头:“你是被困久了准备去外面野一圈吧。”末了回头瞧了一眼又道:“你想瞧瞧她就过去呗,你现在这个样子看着很傻。”

孟建辉瞧了他一眼嗤道:“你懂什么,逗小孩儿逗小孩儿,直接上去她不跟你亲。”

张远洋拍了拍手起身说:“那我上去跟艾青借电脑用用,我的卡崩了。”

“等等!”他头也没转的抬了下手交待道:“你让她把那个山区的地形画一下,顺便出个草模,睡觉之前出。”

张远洋笑笑便走了。

闹闹时不时还探过头来看。

孟建辉瞧了眼桌上也没什么,他去前台转了一圈又坐到了原来的地方,这回也不看闹闹了,一会儿给她滚过个球。

小姑娘一会儿从沙发上下来捡一个,多了索性就站在那儿瞧他,也不往这边走,就是笑眯眯的看着他。

皇甫天回神瞧着闹闹手里的球,顺着往后瞧见了孟建辉,心想这是我姐上司呢,便热情的给对方打了个招呼,可又因人身上的气质衍生的距离感,他也没想过去只催孩子说:“快去把球还给哥哥。”

闹闹来回瞧,皇甫天轻推了她一下,道:“别怕过去吧,他认识你妈妈。”

孟建辉撑着下巴对闹闹笑。

闹哪怕生,好一会儿才走过去,也不说话,就是看他,然后看一眼皇甫天。

皇甫天抬手催:“快还给哥哥。”

孟建辉对闹闹道:“你这小头发真漂亮。”

小姑娘瞧着他笑,也不说话。

他把桌上花瓶里的花儿拽出来,把枝儿三下两下一绞弄了个小小的花环给小姑娘戴头上道:“这样就更漂亮了。”

小姑娘还是瞧着他不说话,却把球放在了桌上。

孟建辉叉着手笑道:“谢谢你。”

她小手背在身后羞答答说:“不用谢。”

酒店的服务员过来打断,礼貌道:“先生,我们这里的花不允许折的。”

孟建辉半捂着嘴巴问:“折了怎么样?”

“要赔钱。”

一听赔钱皇甫天就跑过来了,赶紧拉闹闹站一边。

孟建辉想想说:“那这样吧,把你们经理叫过来,我跟他说。”

“先生,这是我们酒店的规定,我们经理也是这样。”

孟建辉瞧了一眼闹闹抬眼对那人笑道:“你们这花儿里有虫,我还没说什么,你倒是说起我来了,我瞧你也没什么权利,不为难你,把你们经理喊过来,我跟他说。”他抬了下手:“去吧。”

小姑娘站在那儿为难,死活不肯动。

孟建辉打趣道:“你们酒店的服务宗旨是顾客为上吧,呦,你别这么瞧我,这城市有点儿名气的地方我都熟。我回回来了住这儿自然知道规定,也是瞧着花儿上有虫才弄了给小孩儿玩儿的。小同志,万一我不在这儿呢,小孩儿过来被蜇到了,这样的伤害是你我一两句话能讲清的吗?”

服务员被他说的有些懵,依旧据理力争道:“先生,我们这里的花儿都是国外空运过来的,不可能有虫。”

“你这么说倒有意思了,我也是从国外空运过来的,跟你一样身上有细菌。”

“我们的员工插的时候也特意留意过的,绝对不可能的,你这样说有证据吗?!”

孟建辉倒乐了,越发气定神闲道:“我瞧见虫还握在手里给你告状?赶紧把你们经理叫过来。”

小姑娘被气的脸颊发烫,第一回见这么胡搅蛮缠的人,这边还多住的贵宾,她怕惹到人只好折回去,一会儿倒来了个穿着正经的男人,还未开口,孟建辉倒先数落起他了:“你们酒店不行啊,这花儿上怎么有虫,以前的服务态度去哪儿了。这是我在这儿,万一扎到小朋友呢,说的清吗?”

经理熟识孟建辉,也不管因果,忙道歉。

孟建辉哼了声道:“道歉管用吗?把小孩儿都吓坏了。”

皇甫天指着闹闹,赶紧附和:“对,看,都吓傻了。”

那经理无奈,只能鞠躬道:“要不这样吧,你们先去用个餐,如果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们再慢慢解决好吗?给您造成这样的困扰我们也很抱歉。”

他坐在那儿犹豫不决,又问闹闹:“你觉得怎么样?”

皇甫天替人说:“当然可以啊!”

那经理引路,带着三人去了套间,皇甫天看着菜单上的价格在心里卧槽,等服务员出去了,忙对孟建辉谄媚道:“这上面的东西可以随便点吗?“

他点头,又说:“多点些小朋友喜欢的菜。”

皇甫天逮着机会只管点最贵的,又与孟建辉套近乎,俩人本无共同话题,只能逮着桌上的小人儿开涮,他对人的架势十分羡慕,孟建辉这人又张口就带三分亲近,长相也温和,脸上还挂着笑,皇甫天更是觉得这人不错,景仰之余,巴拉巴拉的竹筒倒豆子似的,把闹闹乱七八糟的小事儿全说了个遍。最后顺道还把艾青夸了一通。

只瞧着对方高兴了,总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工程似的。

孟建辉没捡几筷子,看着对面那小人儿吃个不停还是问了一句:“小孩儿不知道饥饱,少吃些。”

皇甫天嘿嘿的笑说:“不可能,我们闹闹的五脏庙可好了,吃多少都能消化。”

孟建辉说:“乐水比较好听。”

“闹闹是小名儿,叫习惯了。”

他嗯了一声,又说:“你们先吃吧,我回去。”完了又同旁边的服务员交待服务好俩人。

皇甫天忙起身说再见,又问:“hi,大哥,能打包吗?”

孟建辉还想说想吃随便来吃,又觉得不妥当便道:“嗯。”

皇甫天摆手:“那再见啊大哥,您慢走。”